第二百六十六章 别意264(2 / 2)

秋风越乱,卷乱了秦长风的发髻,一缕青丝划过他耳际,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两侧,随风摇摆。

这人,瘦了不少。

漫长的无言中,桌上的温酒变成了冷酒,溶月忍不住,尴尬问:“数日不见,秦三殿下还好吗?”

“顽顽以为呢?”

他被天子禁在秦府,哪里不能去,等着天子差人,遣他回西汉,等到了大兴,任由西汉帝发落。

如此,他哪里能好?

正是因为他不好,所以她不想、不敢见她,她怕一旦见了,便——

“听说江家谋逆的铁证,装在你从刺史府抱走的那个棺材盒里?”

“恩。”

“戴蔚告诉你的?”

“小时候,父亲头一回带我去菡菖阁,我被花海迷得不肯归家,父亲没辙,承诺在家里种片菡菖。

后来,家里的菡菖开花了,我又闹着他在花圃里建了一座小楼,楼成后,我为小楼取名,菡菖阁。

戴蔚大概是从父亲口中,得知了此事。”

“难怪江相宜问戴蔚遗言,你肯毫不犹豫地说出菡菖阁,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江家找不对地方”

“是。”

“呵……”他轻笑一声,笑声充满自嘲,“孤自诩聪明过人,算无遗算,却每次都算错了顽顽。”

他不是算错她,他是不想、不愿算她,哪怕算到了,他还是忍不住放纵自己,被她一而再地蒙骗。

仔细想想,如果没有遇到秦长风,她绝不可能杀成江家,她是踩在他的帝王之路上,才能报了仇。

可她报了仇,却叫他永永远远地失去了西汉皇位,她欠他的,哪怕是穷其一生,也无法偿还了。

“三殿下,小女对不住——”

“别。”秦长风猝然打断她,“孤和你之间的对弈,孤宁愿是自己棋差一招,也不想听你说抱歉。

因为对不住三个字,会让孤觉得,你从未对孤动过情。”

怎可能没动情?

他是君子世无双,陌生人如玉的秦长风,便不论他的玉树临风,只说他对她的好,她也不能不动情。

“小女动过情,只是——”

“不够深。”

“……是。”

她喜欢他,但这喜欢不足以让她为了他放下杀父之仇灭家之恨,若他们能晚些时候相遇,也许……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呵……”

秦长风又笑了,笑声爽朗,不见自嘲,不见憎恨,只有遗憾,他笑了好一会儿,然后端起酒盏:

“你在孤和报仇之间选择了报仇,孤在你和皇权之间选择了皇权,孤不如你果决,败了也是活该。

宁顽顽,撇开输赢,孤终于要回大兴了,此一去,再无归日,孤想在走之前,好好和你道个别。”

溶月低眉,怔怔地看着石桌上的酒,如何端不起来。

“如今的顽顽连和孤道个别,也不愿意了吗?

“不是。”她拿起杯盏,和她仓惶碰杯,“三殿下此去,山高路长,小女愿殿下一路顺风,早日回到大兴。”

“好。”

瓷杯相撞,发出一声清脆又悲凉的“嘭——”,而后,两人各自埋首,饮尽了杯中酒。

酒水微冷,入喉似霜。

她放下杯盏,急急站起:“三殿下,小女告辞。”

“恩。”

踏出长亭时,天空飘起细雨,秋雨滴到身上,冰冷胜雪,她被冻得停下脚步,不由地自问,真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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