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31（1 / 2）

上次赶集张三和清水跟一达、阿珠他们说了冬至包饺子的事，他俩就像小时候期待过年一样，期待着冬至的到来。

中原和北方一带，冬至这一天是必须吃饺子的。冬至吃饺子这个习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张三问清水，清水答不上来，但也已经不重要了。

张三是南方人，从小到大没有在冬至这天吃过饺子。在他们南方，没有冬至吃饺子这个习俗。或者别的富贵人家也有吃饺子这个讲究，他没见过，也见不着。南方常年都吃米饭，很少吃面，也很少吃饺子，从不吃馒头。

张三长这么大，总共才吃过四次饺子，三次都是在大学里，只有第一次是在家。他第一次吃饺子是小时候的事，那时他大概八九岁，他偶然撞见了他表哥给他奶包饺子吃，他奶见他来了，给他象征性地捞了几个，打了一碗汤，让他尝尝。他还没吃上，他奶就说：只有这点，你尝尝就行了；张三两口就吃完了，觉得不过瘾，看见锅里还有很多，想自己再去打一碗。他奶呵斥住他，没好气地对他说道：“尝过了就行了，难不成还想吃饱啊？没有了，这些要留给张红。”她说的张红是张三的堂弟。但锅里最少还能打四五碗。张三心想：那么多，张红也吃不完。张三看着锅不走开，他奶也不管他看不看，反正就是不给他吃了。

如果张三那次不撞见他奶在吃饺子，他奶见状没办法才给他捞了几个让他尝尝，张三从小到大就没有饺子吃。因为张三他弟和他哥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他经常觉得他奶偏心张红，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张红吃。自他记事起，他奶有好吃的都锁在柜子里，等到放烂了、过期了，才又慷慨地拿出来分给他三兄弟吃。

张三因此从小就很不喜欢他奶，但是他哥却对他奶很孝顺，他经常怀疑他哥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自那之后，张三再次吃饺子已经是上大学时候的事了。

因为吃的次数不多，张三对每次吃饺子都记忆犹新，第二次是大一上学期，冬至那天，他们班聚会去外面租了一个场地，全班都去一起包饺子吃。他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当时他很激动，兴奋地大喊大叫，那次他吃了好几碗饺子，把饺子吃够了。他想起小时候吃饺子的事，心里五味杂陈，眼角止不住地流下泪来。第三次是大二在社团里：还是冬至，社团里的一群人去校外租了一个场地包饺子，他那次也很激动，在一群人里上串下跳，忙前忙后。第四次是在他大学英语老师家里。他和英语老师玩得很好，叫英语老师大姐，大三那年冬至，英语老师叫他过去吃饺子，对他说：你可以再带两个同学过来。张三就带了红薯妹和阿珠过去。但那次张三没有机会参与包饺子，一切都由英语老师做好了，他没有参与感，因此吃得不是很开心。等他们走了，英语老师问张三：“三弟，你今天吃得不开心，是我做得不好吃吗？”张三道：“没有，姐姐做得挺好吃的，只是我不是很喜欢吃饺子了。”他出去云南混的这两年，都没有吃过饺子，也没有人叫他去吃饺子。

张三从小到现在，吃饺子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的。

当他再次回到河南，又是一年冬至将至，他很期待，他真想明天就是冬至。他期待冬至，并不是期待吃饺子，饺子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到。张三其实并不喜欢吃饺子，他觉得饺子没什么好吃的。他真正期待的，是一群朋友聚在一起，一面说话打闹，一面包着饺子哼着歌的愉悦氛围。他觉得这样的氛围是弥足珍贵的。

包饺子这事，张三问清水，清水说她也不太熟，她平时都是在一旁看着她妈弄，自己并没有上手干过，关于包饺子需要的材料和步骤，她说她也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张三和清水立马想起来阿镜师姐很会包饺子，张三和清水蹲在阿镜师姐的门口，问她：“阿镜姐，你冬至那天有活动没有？”

阿镜师姐道：“没有，咋了，你们想要一起包饺子吃吗？”

清水点头道：“对呀，我俩都不怎么会包饺子，因此需要你。”

张三附和道：“我俩都是抓瞎，你跟我们说说要准备什么材料，我们好去准备着，到时候大家一起包饺子吃。对了，林老师冬至会不会叫你去他家里吃饺子？”

阿镜师姐道：“暂时没通知，应该不会了。你俩准备和面自己擀面皮来包饺子，还是直接买饺子皮？”

张三道：“那肯定是买饺子皮，我俩不会和面，也不会擀面皮。”

阿镜师姐道：“知道饺子皮在哪买吗？”

清水道：“超市里没有卖的？”

阿镜师姐道：“我一般都去破街尽头那个专卖饺子皮和各种面条的地方买。你们可以去那买。对了，你们打算做几个人的量？”

张三掰着指头数，嘴里念道：“我们仨，加上阿珠、阿演、一达、阿强、李四、再算上周润发，总共九个人，差不多十个人左右。”

阿镜师姐道：“十个人不少了，大概需要四斤肉陷，饺子可以包很多种馅，有猪肉大葱馅的、韭菜鸡蛋馅的，胡萝卜鸡蛋馅的、萝卜粉条馅的、白菜香菇馅的，我屋里有鸡蛋，还有香菇、木耳，到时候你们想吃什么馅的就买什么材料，到时候我教你们怎么调馅，咱一起包饺子。”

清水和张三微笑着夸赞师姐道：“还得是师姐才行。”

冬至前一天晚上，张三和清水就去超市买包饺子需要的材料，除了肉馅和饺子皮没买，其他的材料都买回来了。他俩觉得肉馅和饺子皮当天买更好。当晚张三和清水开始把菜准备好，阿镜师姐说韭菜需要提前洗好控干，还有白菜萝卜，香菇木耳什么的，都不能有太多水，他俩就按照师姐的吩咐，一一洗过之后找东西晾起来控干，搞了老半天，累人得很。张三扶着清水感慨道：“妈的，没想到吃个饺子这么累人。”第二天一早起床，他俩又去买肉馅和饺子皮。阿珠和阿演到九点半左右就打电话问清水：“我们可以过来了吗？”

清水笑道：“你俩还等不及了？”

阿珠憨笑道：“可不是嘛，一想到要包饺子吃，就恨不得起床就过来了。”

清水道：“那你俩现在过来吧，我们买肉馅和饺子皮也正好回来了。”

阿珠和阿演就收拾一下过去了。

一达过了一会儿也问张三：“我现在过来吗？”

张三道：“过来吧，阿珠他们已经到了。”

一达也飞奔过来了。

清水屋的那条走廊总共有五间房，清水和阿镜师姐的屋并排着，阿镜师姐的对面是阿强，清水的屋对面租了一对考研的情侣，中间还有一个小单间，住了一个姑娘，也是考研的。那对小情侣很讨厌张三和清水，因为清水的屋里经常有朋友过来玩，中午他俩要午休，但张三和清水的屋里总有吵闹声，不是在打牌就是在说话。那个男的敲过清水的屋门好几次，警告他们小声一点。张三和清水经常给他们道歉赔不是。他俩本来不吵，但他俩总管不住朋友不吵，他们的房间隔音不好，因此每次朋友来张三的屋里，他隔一会儿就提醒他们：“咱小声一点，别打扰邻居休息。”但总有天生嗓门很大的朋友一说话就很大声，你又不能不让他们说话。于是张三每次见到对门的那对情侣，都会主动给他们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的朋友说话总是会打扰到你们休息，我尽可能让他们不要大声说话，希望你们见谅。”他俩见张三如此诚恳，反倒不好再怪罪什么，笑着道：“没太大的事，我们现在中午都不回来午休了。”张三一听更惭愧了，但他又同时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

张三前两天就跟阿强说过包饺子的事了，阿强答应得很爽快。阿强自从住在阿镜师姐对面，他见张三，还有阿镜师姐都做饭，他也买了锅来做饭。但他不怎么会做饭，总是烧一锅水煮面条，拌着老干妈吃。张三觉得他怪可怜，每次炒好菜，总要分他一点，。他煮面的时候也不专心，总是喜欢看手机，经常把面煮糊。他后来开始学着张三炒菜，买了油盐和辣椒面，他总是把火打开了再去准备洗菜什么的，锅快烧起来了才想起来放油。有一次就直接把锅烧了，整个电炒锅燃了起来，把木板都烧了一个大窟窿。他找商家退货，说锅的质量不行。结果还真给他免费换了个新锅。张三和清水笑他道：“再好的锅，也扛不住你什么都不放一直烧吧？”他总说：“以后肯定不会了，上次真是把我吓坏了，直接就烧起来了，我当时在看手机，忘记锅是开着的了。以后不敢这样了。”阿强有时从自习室回来，碰到张三和清水正准备吃饭了，他不想做，就问张三：煮得多不？张三递了双筷子给他，他们就一起吃了。一达他们过来吃饭的时候，阿强偶尔也和他们仨一起吃张三做的饭，吃完睡个觉又去学习了。张三每次做饭都多做一点，万一阿强想吃了，就和他们一起吃。阿强有次自己做饭，他把油烧热以后放辣椒面，辣椒面一放下去锅里就起了浓烟，浓烟滚滚，瞬间弥漫整个过道，吸一口整个喉咙都辣得喘不过来气。张三和清水受不了了，赶紧进屋去，阿强用布把嘴捂上，跑去关火，再迟一点，锅就又燃起来了。过道不通风，浓烟很难消散，一整天过道的空气都是辣辣的。

关于阿强，还有可以补充的地方，阿强和张三是在社团下乡支教时认识的，他对象是张三的学妹，和张三玩得挺好，他对象去年考上了东北师范大学的研究生。他和对象打电话的时候，如果张三在一旁，他对象也偶尔会让阿强把电话给张三，她就和张三聊两句。

周润发十一点左右也从学校过来了。

张三和清水昨天上午去李四那里，对李四道：明天是冬至了，我们要包饺子吃，你明天上午十点左右过来。”

李四道：“你们给我带点过来，我就不去了，工作忙，走不开。”

张三骂道：“妈的，那不行，你明天得去，好歹去我们那边洗个澡，你都多久没洗澡了？天天臭烘烘的，我受不了了。”

李四回骂张三：“我洗不洗澡关你鸟事，你有本事给我多挣点钱。别天天洗澡洗澡的，没钱洗得干净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