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子无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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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渐深,暑气渐浓,骄阳似火,赫赫炎炎。

转眼从五月榴花似火、灼灼其华、映照碧空如洗到了六月荷香四溢、盈满一池、莲叶接天无穷。

一大清早的将军府中乒乒乓乓传出一阵阵声响,打里一瞧,只见一姑娘着一袭天青色窄袖劲衣,手握一把赤云剑,目光如炬。

倏尔猛踏地面,姑娘身形如离弦之箭,腾空而起。剑起,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长剑挥洒,刺眼剑芒直冲而起,剑势凌厉,剑影闪烁。影掠处,剑气纵横,习习生风,惊动院中点点丁香翩翩而落。

姑娘步伐灵活多变,或进退自如,或辗转腾挪,或临身翻跃。

绚烂日光洒在身上,映照出额头上晶莹汗珠,最后一式完成,姑娘收剑而立,稍加平稳气息,面带从容笑意。

一旁的禾沉看完,忍不住拍掌叫好:“真不愧是我禾沉的妹妹。果然,虎兄无犬妹啊!”

“那是自然,这一月以来我可没闲着!”

禾满颇为自得地昂起了头,像只因清晨打鸣打得最响而在整个鸡群中最得意洋洋的大公鸡,还时不时抖抖鸡冠以彰显自己的骄傲。

“是,你没闲着,”禾沉含笑,与身旁姑娘商量:“那你今日能不能闲下来,好好歇歇?”

“不,要!”禾满想都不想,坚定摇头,一口否决。

回京已有月余,但因着上次晚宴上禾满的行为,虽皇帝没看出来,但她那点小把戏身为父亲的禾忠良怎会看不出?分明是借着皇帝对她的第一刻板印象摆了四皇子一道。

简直胆大包天!

万一四皇子哪日又闲得发慌,记起那晚的遭遇,再故意寻她麻烦,那可就糟了。虽自己可以豁出老脸再寻皇帝庇佑,但也不能一大把年纪了总丢脸啊!

是以,这一月以来,禾忠良也把禾满关在府中,不许她再出门惹是生非。

也正因如此,这一个月禾满甚是憋屈。

每日除了舞剑就是耍鞭,再者派银翘时不时出府打听京都城里哪些地儿最好玩、哪些店儿的东西最好吃,或是派她出去打探些城中最新发生的奇闻轶事、家宅秘闻什么的。

总之,人还在府中,心却早已不知飞向何处。

好在昨儿晚上父亲大人已发话,从明日起解除她的“监禁”,这可让压抑许久的禾大小姐高兴地昨儿一用完晚膳就早早歇息,好为明日的一番“大事业”养精蓄锐。

禾忠良原打算今日陪禾满一同出去游玩的,美名其曰:增进父女感情。可这让禾满却甚是苦恼,筹备大半月的“事业”难道要打水漂了?

不行,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她一定不能前功尽弃。

但绞尽脑汁想半天,都没能让禾忠良放弃这个想法。

不过好在今日一大早陛下传召,他就马不停蹄地进了宫,还交代午膳晚膳都不用等他。而待会儿禾沉也有事要离府,直至晚上才会回来。

简直天助我也!禾满在心中暗自窃喜。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这一时刻,哪能因禾沉一句商量就此放弃?

不可能!

看她态度如此强硬,禾沉不放心地问了一遍:“那我清早交代的,你可都记清楚了?”

虽然方才他是商量语气,但自己妹妹什么德行,他这当兄长的自是最清楚不过,哪怕一口应下,还是会阳奉阴违。

天晓得昨儿晚上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出府了她是有多高兴,恨不得立刻敲锣打鼓告诉全京都的人包括城西破庙里的乞丐:她禾满终于熬出头了!

恰巧今日父亲和他都不在,李爷爷又太过于纵容她,恨不得她要白菜就绝不会给萝卜。更是怕她今日出门不能玩尽兴,还给她了许多银钱,那架势像是只要禾满一句想要,他能立马派人清空整座商铺。

是以,今日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她能玩出什么花样,禾沉不知,但最起码的惹是生非指定是跑不了的。

虽也不怕被什么人找上门,且早已习惯,但京都到底不比云城,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多事之秋,终归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而且平常人都还好说,怕只怕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又冲撞了什么皇子,那可不是单单赔礼道歉能管事儿的,那是又要搭上自己亲爹的老脸了。

禾沉耐心重复:“尽量不要惹事,若是惹完事就赶紧跑,不要让人发现你是将军府的人。若还是被发现了,只管说我和爹回府后自当登门赔礼。若对方是皇子……”

“若对方是皇子,我又当如何?”见禾沉不说了,禾满好奇问道。

“那你就做好爹回府后日日抄大字的准备吧!”禾沉瞥了她一眼,冷若冰霜地回答。

“啊?又抄?”禾满听后顿时哭丧了个脸,讨价还价:“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禾沉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后文:“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你今日老老实实逛完街之后,规规矩矩待在府中等着爹和我回来。若是表现得好,我高兴了,指不定还会给你带些小玩意儿什么的呢。”

“那还是算了吧。”禾满小声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听见她小声嘀咕什么,禾沉目光一暗,立马心生警惕,当即要拧她的耳朵。

见马上要落下来的手,禾满立马抱头蹿到一边冲禾沉大喊:“我是说阿兄早去早回,我会在府中乖乖地等你和爹爹回来的!”

话落,她摇摇手,示意禾沉快些走,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你最好是!”见她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赶自己走,禾沉知道多说无益,只轻哼一声,转头大步流星走出了府。

待马蹄声渐远,禾满终是长舒一口气,蹦跳道:“耶,终于都走了,银翘,上装备!”

一旁的银翘还是有些迟疑:“小姐,真的要去吗?老爷和少爷若是知道了定会生气的。”

禾满摆摆手,无所谓道:“哎呀,他们又不是第一次生气了,不气才不正常呢。”

看她还是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禾满宽慰道:“好啦,我只单纯去见见世面,很快回来,不会被人发现的,放心吧。”

说着也不管身旁人什么神情,一溜烟禾满跑进房中,开始扑腾捣鼓起来,却是一副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的样子。

银翘只得摇头,无奈地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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