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风送万里(1 / 2)

良久过后,禾沉会心一笑,伸手揉了揉禾满发顶,“你这丫头,岁数不大,心眼还不少,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不是理所应当?什么又叫不会长伴?只要有你阿兄一日在,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你也永远都会在阿兄的羽翼下。”

“是是是,”禾满贴过去,挽起他的胳膊,笑嘻嘻道:“我的阿兄可是全大魏最骁勇善战、威风凛凛的将军。我阿兄根本不用出手,只要往那儿一站啊,对面敌人便立马吓得抱头鼠窜啦!”

“那是自然,你阿兄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禾沉挺直脊背,扬起下巴,双臂交于胸前,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禾满接着道:“我阿兄只要往街头一走啊,两边阁楼里的姑娘们都争前恐后出来,想要一睹我阿兄的英姿风采!”

“死丫头,连我都敢打趣。”禾沉伸手想拎她耳朵。

“我说的不对嘛?”禾满侧身避开,把头左歪歪右歪歪,仔细打量着面前青年,随后一脸坏笑:“我要是说的不对……那阿兄脸红什么啊?”

一旁看热闹的禾忠良与秦子钰也颇为稀奇地瞅过来,果然,只见此刻禾沉的脸颊跟天边火烧云似的,通红得彻底。

要知道大魏赫赫有名的禾小将军,平日里射箭赛马、练兵打擂可是连气都不带大喘一下的,更别说脸红,今日却被自己妹妹的话逗得脸颊红绯,属实是罕见。

“阿兄,你害羞个什么啊?”禾满揶揄:“像你这般大的男儿,哪个不是都已成家立业,再不济也已交换庚帖了。而你,我的好阿兄,”她拍拍禾沉肩膀,“长这么大,我连你跟别的姑娘在一起走路都没见过,要么就是对人小姑娘的心事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说着说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怎么能成?你不急,我还着急想当姑姑,爹爹还着急想抱孙子呢!这样,你趁我去芜州这段日子里,好好见见这京都城里的大家闺秀,让她们也瞧瞧,咱们云城长大的儿郎丝毫不逊于京城里的这些文秀书生……”

“闭,嘴!”

越说越不像话,禾沉再也听不下去,他暗下眸子,眉眼间全是警告,“你自己听听,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张口就胡言,跟谁学的,真没少教!”

“跟你学的,被爹教的。”

禾满对禾沉的警告视而不见,更是挑衅般地冲他吐了吐舌头,后立马跑到禾忠良身后躲好。

禾沉气急:“爹你看看她,都是给她惯的。”

说完这话,他却是忘了到底是谁惯的。

禾忠良也不揭穿,只敷衍地安抚着自家儿子:“昭昭,不可如此直白地捅你兄长的心窝子。”

禾沉:“……”

玩笑过后,禾忠良又回归正题:“我再说一遍,此行昭昭去芜州,你们不得私下里陪同,都听清楚了吗?”

“晓得了。”禾沉秦子钰不情不愿地应道。

“好了,昭昭去准备准备吧,明早就出发。”

“什么?”

禾沉再一次被禾忠良的话给震碎,“为何如此着急?”

“臭小子,一惊一乍的要吓死谁?”

禾忠良被禾沉陡然一提的话调吓了一跳,横了他一眼,“你不着急,难道芜州的百姓也不着急吗?你确定昨晚出府夜不归宿是有事,而不是被驴踢了脑子?”

“再如此大呼小叫,你便给我滚回自己院中,抄几日经文,好好静静心去。”

禾沉闻言只得垂眸,悻悻闭口。

“都出去吧,”禾忠良摆摆手,“我要一个人静静,一大早被你们吵的,脑仁直疼。”

“是。”

言罢,三个孩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

白昼如驹过隙,转瞬即逝,夜幕悄然降临。

今晚的将军府比往常更添几分热闹。

禾家三人回来也有些日子,秦家人却没抽出空闲来给三人接风,原想着再等等,而又突然得知明日禾满要去芜州,是以,秦家人趁今晚一股脑挤进将军府,好为三人接风,也为禾满饯行。

“昭昭啊,明日要带的东西可都收拾妥当了?”

说话的是秦伯江,先前禾家还在京城时,他们两家的关系就颇为密切,禾满小时也经常是在两家之间乱窜。后来禾忠良要镇守漠北,无奈举家搬迁至云城,秦伯江更是把亲儿子也一起随之“发配”。

粗略一算,至今这两家已有八年多未在一起吃过饭了。

禾满粲然一笑:“秦伯伯,您放心好啦,我都收拾好了。”

秦伯江长叹口气,扭脸看向身旁的禾忠良,“要我说你这爹是怎么当的,让闺女去那种地方。你要实在不会养,就把昭昭让给我,我正好缺个小闺女。”

近几日已被第二次说不会养闺女的禾忠良不欲与眼前这“老匹夫”多费口舌,于是,瞥也不瞥他一眼,只顾自己闷头喝酒。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年纪大了,脾气也上来了,说你两句就不理人。你不理我,我还不乐意搭理你呢!”

秦伯江一拂袖子,别过头。

许是酒劲上来,这两位四旬多的父亲竟跟小孩儿似的都闹起了脾气,半晌竟真的谁都不跟谁搭腔。

见状,桌上其他人只得变着法儿地圆场,以打碎这两人间的冰疙瘩。

“昭昭去见见世面也好,女儿家的就该多出去走走,开阔开阔眼界,不要老拘着眼前的这一亩三分地儿。”

不同于自家老爷的观点,秦夫人倒是对禾满出去颇为赞同,不经历些风雨怎么长大,谁说女子只能待在后院?她是没女儿,她若是有,指定也送出去磋磨磋磨。

但,转眼想到什么,秦夫人垂眸,现在的芜州……到底不比从前啊。

“你怎么还替这‘老顽固’说话?他老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了?”

“禾兄自有他的打算,你别跟着瞎凑热闹了。”

“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被自己夫人一搅,秦伯江更气了,这次连孩子们的笑脸都没给,也自顾自闷头喝起酒。

两位父亲跟比赛似的,皆一杯酒接一杯酒地往肚子里灌,不一会儿,二人全酊酩大醉,面色涨红如枣,目眩神迷。

在不省人事之前,秦伯江还喃喃着:“昭昭啊,明日……明日等着秦伯伯……来送你啊……可得等着……伯伯啊……”

随后“碰”的一声,颓然伏案,沉睡过去。

秦夫人无奈只好让侍从帮忙把秦伯江送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三个孩子们要尽兴。

“我就说……他比不……过我……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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