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_分节阅读_第15节(1 / 2)

  人一多就容易乱,更何况还有不少初次入雍的胡人。于是有大臣提议,由鸿胪寺将治安律法翻译成不同的文字,然后发往番坊,放置在各家客栈中,让那些胡人都翻看了解。这活儿自然是落到了像胥科,但老像胥们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这种在他们看来十分简单的活计便决定交给实习像胥们。

  十几种番邦文字,几乎就能涵盖所有来长安之胡人,实习像胥的九人需合力将这十几种文字翻译出来。方才林像胥将这任务分发下来,众人便感觉到了压力。

  十几种文字,他们可不是每一种都精通。有几个国家的文字,他们如今也只是略懂,需要借助典籍一点点查才能翻译出来。可朝廷要得急,只给了半月的时间,他们不仅要先翻译成文字,在翻译之后还需誊抄数十份,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与其纠结这番事一职,不如还是先定下岑夫子的课与这次律例的译文。”柳桑宁提醒道。

  听她提到这个,刘赟开口道:“岑夫子的课我们早就定下了。”

  柳桑宁微微挑眉,这是趁她不在他们自行决定了?瞧着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好似这课程无需她参加一般。

  一旁顾安见气氛有些不妙,赶紧开口:“咱们商量过了,选了呼罗珊、天竹、百越、南倭、苏基五国。新济与婆娑大家要么本身就精通,要么多少都会点儿,于是便没有选了。”

  柳桑宁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有几个人是想要偷懒的,新济与婆娑必定会在其中,如此一来就只需学习三门不太熟悉的语言。可眼下却出乎她的意料,让她对自己的这几位同僚也有了新的看法,明白他们都野心不小,牟足劲了要留下。

  她很快就想到,大家都这么统一的上课,那所有人几乎就都没什么太多额外的时间自己去想别的办法。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是要将大家都拉到同一个起点上。柳桑宁更明白,或许有人已经拿定主意,会私下请先生教授新济语与婆娑语,好让自己赢面更大些。毕竟这两门语言的先生是最好请的。

  柳桑宁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见她如此平静,其余人都有些意外,他们还以为以柳桑宁的性子,此番定要闹一闹的。

  “至于律例的译文……”顾安挠了挠脑袋,也有些举棋不定。

  别的语言都好说,就那呼罗珊语,他们当中几乎没有几个人是精通的,只有一两个人表示勉强还能认几个字。换句话说,若是要翻译呼罗珊文字,他们要费更大的功夫,可能需要逐字逐句的翻阅典籍。

  若只是翻译还不算太难,偏偏还需誊抄。时间这么紧,他们谁也没信心能做好。

  这时李庆泽忽然开口:“译文我们就按自己擅长的来分划……”

  他三言两语将谁翻译哪国文字安排得明明白白,被分配到的人也都欣然接受,唯独没有安排柳桑宁。说到最后,还剩下呼罗珊语,李庆泽不怀好意看向她:“我们八个人负责十五种语言,你就只用负责呼罗珊语,可别说我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你一个女娘。”

  听起来的确是他们承担了更多,可柳桑宁却是面无表情。她很清楚李庆泽是知道自己填报的是新济语的,他们这些人甚至连她考试时考的是婆娑语都不一定清楚,更别说她提都没提过的呼罗珊语。

  这明摆着就是在给她难堪,想让她完不成这次的任务。

  见柳桑宁不吭声,李庆泽给刘赟使了个眼色,刘赟立即说道:“咱们平均一人都要负责两种语言,唯独你只需负责一种,已经很照顾你了。”

  “照顾?”柳桑宁都听笑了,她也不发火,只看着刘赟皮笑肉不笑,“这种照顾给你要不要?我跟你换。”

  刘赟翻译的是新济语与天竹语,都是他熟稔或精通的文字。听到柳桑宁的话,他自然是不肯的,竟还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

  柳桑宁扫了其他几位同僚一眼,大家纷纷避开了她的目光。可见这呼罗珊语还真是人人避之不及。

  柳桑宁哼笑几声,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径直走向了书架,从书架上挑了本呼罗珊的字词典籍,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李庆泽刘赟等人不由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招呼着其他实习像胥落座干活。

  律例的内容是已经摘出来了的,每个实习像胥都领到了一份。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下来,只有微微的翻书声。

  袁硕偶尔会抬眼看向柳桑宁的方向,只见柳桑宁似乎在一页页看典籍,几乎很少动笔。他不由有些替柳桑宁担忧起来,该不会是一个字都不会吧?

  顾安注意到袁硕的异样,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最后也定格在了柳桑宁身上。他轻轻踢了下袁硕的桌脚,示意他专心一些。

  袁硕回过神来,低下头沉浸在翻译中。

  柳桑宁却将典籍看得津津有味,她对呼罗珊语很是熟悉。毕竟摩罗大师很喜欢呼罗珊国的书籍,那些长安卖得畅销的异闻异录话本子,摩罗大师比书局的人都早拿到原版书籍,然后看也不看直接交由柳桑宁来翻译。这些年下来,她对呼罗珊语早就熟记于心了。

  只是像胥科里的这本典籍,是根据崇文馆编撰所写的大雍字词典籍翻译成呼罗珊文字,上面除了字词,还会用几句话说一个小故事,便于学习之人更加深入的了解。这样的典籍柳桑宁还是头一回看,觉得很有意思。

  她心道,自己就当是温故而知新。

  于是下值时,实习像胥们并没有看到一个萎靡不振的柳桑宁。反倒是见她精神奕奕,眼睛亮得惊人,甚至下值时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瞧着心情十分愉悦。

  李庆泽嘴里不由说道:“奇了怪了,她莫不是被呼罗珊语逼疯了吧?”

  否则怎还能笑得出来?

  其他人也很是不解,可大家与柳桑宁关系疏远,自是不会有人上前去问的。

  等到次日,柳桑宁依旧是满满的干劲,去番事轮值时,还顺手将呼罗珊语的典籍带走了。

  李庆泽啧了一声:“去轮值番事还带着典籍,做给谁看呢?”

  “我瞧她是被呼罗珊语难住了,想要抓紧一切时间临时抱佛脚吧。”刘赟也小声笑了一句。

  李庆泽听了也不由高兴起来,觉得这回定要叫柳桑宁吃这个苦头。

  柳桑宁来到番事轮值之地,这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就在鸿胪寺进门的右边。这个房间三面墙有窗户,其中一面窗户是与鸿胪寺大门在同一面。若是有番邦人想要求助或是求告,只需敲窗户便可。

  当值之人询问过缘由后,若需详细的了解,便可递给前来者一张字条,那人便可凭借字条进入鸿胪寺,来到番事房。

  最近番事房几乎无人问津,毕竟不少像胥都在出外务,许多事情他们早就在外头给解决了,会找上门的番邦人少之又少。

  柳桑宁坐下后便拿出了典籍,准备继续看。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窗户被敲响了。

第19章 补办通关文牒

  柳桑宁走过去打开窗户,窗外站着一名高鼻梁深蓝眼睛的女娘。那女娘瞧着二十五六岁,看到柳桑宁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番事会是一位女娘。

  “请问有什么事吗?”柳桑宁看着女娘问道。

  女娘朝屋子里瞧了一眼,见确实只有柳桑宁一人,她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用蹩脚的大雍话说道:“大人,我的通关文牒不见了……我想来补办一个……”

  她声音不大,瞧着有些胆怯,说这些话似乎用了她所有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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