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取尺而归8(1 / 2)

日落西山,黄昏将至,残余的光线透过云端,红霞满天,韵染半边天际。余晖渐敛,投落林巅,山林笼上淡淡的红晕,整个山涧笼罩在一种静谧祥和之中。

斜阳洒落古观,观前的残檐下,倚躺着一道身影。

“咳咳”

李墨然咳出一口淤血,自昏迷中醒来。

他一脸茫然,头痛欲裂,下意识摸索起身旁的道剑,即要起身。

“嘶”

刚一动身,胸口立刻传来一阵撕心的疼痛,趔趄坐下。

李墨然的额角有汗珠沁出,忍着剧痛扒开衣襟。

只见他的胸口处不知何时被人贴上了一张符箓,符箓下隐隐可见大片的淤青,淤青中还夹杂着些许的黑斑。

黑斑下似是有黑气盘踞。黑气游走弥漫,蛮横的撕扯着血肉,吞阳补阴,阴祟邪煞。

符箓泛光,点点柔和光韵外泄,不断钻入皮表,与黑气相逢散化散。

看到这,李墨然流露古怪之色。

他扫视观内:古观一片狼藉。先前的正堂已经塌陷大半化为废墟,废墟间横七竖八倒着诸多尸煞,透过倒塌的壁沿,后院古树倾倒,繁茂笼荫的枝叶已燃为余烬。

李墨然瞳孔一缩。

正堂的道蒲上,青尸一动不动的垂首盘坐,红袍破损,长发血红,符箓焚烧过的痕迹遍布全身,赫然是经历了一场血战……尸首处,一张血字符箓附于印堂,符箓旁的绒毛已尽数褪去,皮肤部分转赤,那双幽邃诡异的瞳目,此时已空留怨念的散神。

显而易见,青尸已被镇压。

李墨然神情变幻,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间,忽然感到身上压有一个异物。

那是一把金尺。

“好精美的尺子。”拾起端详,他不禁惊叹道。

尺长莫约六寸,通体铜金,繁异纹路攀升,铭文相随,似一头绕尺而生的玄龙,蛰伏于云雾之中,在惊雷彻雨间吐露峥嵘,爪伏邪祟,躯镇阴阳,目睥天下。

余晖下,尺身玄光流转,宛若泛云游龙,俯瞰山河,凌视众生。

当真是一匠艺无双的龙纹尺。

此尺,应当是师尊所托付的无疑了。

至此,李墨然终于是捋清了思路:方才的在他命悬一线之际,有一神秘高人出手相助,斗法斩灭青尸,用符箓帮他镇压了入体的阴气,最后临行前还将棺中的尺子取出留了下来。

“是师尊?”

李墨然仍存疑惑:朦胧之中所看见的面容乃是一沧桑老者,与堪称“中年饱满”李正风的天差地别,并且那人的手段也与其现在所接触到的正阳法术相差甚远,简直是独出两脉。

但不管是谁,若无此人相助,以那青尸的怨气,他今日必定是在劫难逃。况且但从尺子的表象就足以看出其必然不是凡物,结果那人还是将之留下,可见此人动机明确,纯粹是为了救他而出手。

思此,李墨然对着身前的符箓微微躬身,道。

“晚辈李墨然,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虽不知那人能否知晓,但该有的礼数还应周全。

行完李,李墨然的脸上总算是有一抹笑意绽放:即便过程有些曲折磕绊,但好在总算是把师尊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夜幕将至,眼下还是先打道回府,向师尊交差为妙。

半个时辰后。

风尘仆仆的李墨然走出山涧,他略有倦意,不过每当想起时衣襟里的尺子时脸上便划过少许喜悦之色,精神一振,随即加快步伐朝栓马的地方走去。

一盏茶后。

皎洁的月光洒落山林,白光留韵叶隙,虫鸣回荡谷涧……一棵硕大的树木前,李墨然呆愣在原地,笑容逐渐凝固,望着眼前空荡荡的空地陷入沉默。

他马没了。

在这个荒无人烟,距离城郊近二十里的偏僻山坳里,他的马没了。

李墨然的胸膛微微起伏,深吸一口气后,他僵硬的摆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却略显狰狞。

“没事,问题不大。”

“反正不急,走回去罢了。”

“偷马贼,我誓杀汝!”

咆哮声响彻山林。

夜深时分,皓月当空,偏静的小路上,李墨然有气无力低着头,涣散的眼眸紧盯路面,双腿微微打颤,脚下的步子一浅一深,行尸走肉般的前进着。

距离他离开古观,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时辰。

在此期间他滴水未进,久未进食,早已身心俱疲。

抬头看了眼望不到尽头的道路,李墨然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家,还不如先歇一会。

就这样,他竟这般躺在大路中央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身下的地面似是震动起来。

“嗯?”

李墨然揉了揉眼,睡眼惺忪的坐起,顺声望去。

片刻后,他困意全无,眼神瞬间清醒,瞳孔骤然放大。

一辆疾驰的马车,自视线的尽头朝着他飞奔而来。

他慌忙起身,可是马车的速度却更快一步,转瞬便来到他的身前。

驾车的人终于发现了李墨然。那是一个青年,青年眼神一慌,慌乱中急勒缰绳,马匹惊啸,以脱缰之势不受控制的冲向道旁树木。

万幸青年也非常人,须回神,即刻。

他果断踏辕上马,双腿发力夹住马腹,向后倾身拽紧缰绳,悬崖勒马般的将马匹急停在树前堪堪数尺的位置。

“你不看路啊?!”

青年停稳马车,随及踩蹬跃下,快步来到李墨然身前,怒气冲冲的道。

方才那一瞬太过惊险,若是他反应稍慢或马术不佳,结果不是他车毁人亡,就是李墨然被碾死。

李墨然尴尬垂首。

“对不起哥,我睡刚刚着了。”

他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全然没有李家少主的架子:这件事按理来说全盘是他的责任,毕竟人家在道上好好的驾着马,谁能想前方的道路中央会躺着一个人。

若非对方临危不乱,紧急避险,直接给他压了都不为过。

青年闻言眼皮一跳,满头黑线:睡着了?你告诉我你在路中间睡着了?

现在的人心都这么宽的吗?!

“悟玄哥,出什么事了吗?” 正在此时,一道女子的声音于马车中传来。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