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身不由己160（1 / 2）
刘义恭随后，来到了江州的天牢之中。
如今，天牢早已挤满了犯人，自刘宋开朝以来，江州天牢的人数，从未如此满满当当过，都快要挤不下了。
刘义恭随着狱卒的带领下，看到了关押着的他几名旧人下属的牢房之外。
望着里面一身囚装，蓬头垢面，精神萎靡的几个旧人，熟悉的脸庞，一阵陌生之感却是扑面而来。
听到声响，牢房之中那几人也茫然的抬起头来，乍一看到刘义恭的身影，他们当即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
从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绝望，直至如今看到刘义恭的出现，他们方才体会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手足无措……
就连被刘子尚抓捕入狱，他们都未曾如此惶然失措过。
此前虽有懊悔之意，但直到现在面对着刘义恭异样的眼神，满心的惭愧顿时涌上心头，将他们全然湮没。
“新皇登基之时，你们曾经回京，去我府上一叙，我问过你们，政务之上，可有疑虑和麻烦？你们矢口否认，都坚称在江州一切都好，让我无须记挂，你们必定不会辱没了江夏王府的威名。”
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刘义恭忽的幽幽开口。
“可是瞧瞧，我千里迢迢赶来，如今却看到了什么？当名单呈上去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开始，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豫章王他行为过激，一不小心冤枉了你们。”
“我奉命前来，却调查发现，你们果真没有一个是清白的，所有的证据，摆在眼前，我根本无法说服我自己，你们当初跟我说过的承诺，我一直相信着你们，没想到，是你们率先背叛了自己。”
说到这里，刘义恭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的，他在玉烛殿之中，捧过那份上疏，直到马不停歇的赶到江州，甚至在处理刘子尚留下来的这个烂摊子，耗费了长达一周的时间，他在精神紧绷之余，也时刻记着这几人的存在。
那股被背叛的愤懑，始终萦绕在心头，久久难消。
但如今，当真正与他们见了面，目睹了他们的下场，刘义恭心中那股执念与愤怒，却是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算了，罢了……
看来，始终都不是一路人。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从前，到底是他强迫了他们的意志。
他一心想要让他们报销国家，说到底也从未问过他们的想法，是愿意当一名忠臣，还是昧着良心，荣华富贵……
这世间，总有许多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从前，他以为这几人并不是这种宵小，现在看来，原来是自己的眼光有问题。
听闻了刘义恭复杂难明的话语，那惆怅的情绪，瞬间笼罩在牢房之中。
那几人当即拜倒在地，痛哭流涕了起来。
头始终垂着，不敢抬起，更不敢与刘义恭的眼神对上。
他们惭愧！
“王爷，小的们罪该万死。”
“我等一开始本是想要弘扬王爷您的声名，却是未能抵挡诱惑，与邓琬同流合污，我等罪实难逭，无颜面见王爷您……”
他们哭嚷着，连连叩头。
望着从前自信飞扬的几名才子，如今却落得如今地步，刘义恭心中亦是万分难受。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当初本就说过，不愿离开王府，是我自以为埋没了人才，强行将你们赶了出去，送上了官场，是我的错，是我葬送了你们的人生。”
如果他们几人，依旧只是幕僚的身份，继续留在王府，这会儿，也还能随着他的重新得势，自身才能有着充分的发挥，不必强在复杂的官场之中飘荡。
只是，就连刘义恭自己都未曾想过，年老体衰的自己，也还有被新皇重新起用的时候，当初又岂会想到如斯境况呢……
刘义恭话音一落，牢中那几人更是羞愧难当，连连啜泣。
“王爷您别这么说，都怪我们无法抵抗诱惑，您送我们上官场，是为了让我等为朝廷办事，却不是让我们为祸乡里的，我们却背叛了您的期待，实在是猪狗不如。”
见他们如此惭愧，刘义恭也更是又气又急，更是恨铁不成钢。
“说到底，在王府多年，我也未曾亏待过你们，你们又岂会贪图这区区利益？”
刘义恭这段时日，翻遍了卷宗，查明了证据。
说到底，他这几名旧人，在江州之中，地位不高，要说贪名贪利，都比不上当初在王府之中他给予他们的恩惠。
刘义恭待人一向大方，再加上他地位崇高，尽管多年以来，屡屡遭受刘骏打压，但他有着藩王的身份，又德高望重，根本不缺钱财。
对于自己府中依附之人，更是从不吝啬。
幕僚之中，若是他们的家人出了什么事情，刘义恭更是大手一挥，尽全力协助，更何况是幕僚本人，获得的资源只会更多……
因此，刘义恭望着他们在江州贪图来的小小利益，根本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这对比起当初在王府之中的所得，根本不值一提。
这么多年来，他们积攒下来的积蓄，也不可能一下子挥霍一空才是。
又岂会一下子穷得揭不开锅了，需要助纣为虐？
很快的，刘义恭就得到了答案。
一开始，他们发现了端倪，是不打算同流合污的，本想秘密将问题送往京城，让刘义恭知晓，询问计策如何……
结果，江州这个地方，被邓琬掌握得密不透风，他们的行动，看似缜密，实则漏洞百出。
他们并不是刘子尚，根本没有能力逃脱邓琬的控制。
在威逼利诱之下，又被邓琬挟持了家人，于是乎，他们在胆战心惊，纠结万分的情况之下，最终还是从了邓琬。
那些不当利益，他们并不放在眼里。
本想着就算不揭发邓琬，他们也不愿接受这些肮脏的钱财。
但是，他们不愿意接受，可不代表邓琬的意志。
邓琬非要强行塞到了他们的手中，愣是不允许他们拒绝，非说这是同僚的友爱之意，不许推脱。
不过他们明白，邓琬这是执意要将他们彻底拖下水。
只要他们也变得不干净了，那一切就毫无破绽了。
偏偏，他们为了自己的家人，还不得不从，只能乖乖收下，迫于无奈收取了这些不义之财。
但这些钱财，全都被他们收拢在了家中秘密的地方，从未使用过。 正是因为过不了良心的那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