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蛰伏44（1 / 2）

木蛟先生骤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松懈下来，不禁失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小时候体弱多病，听人说贱命好养活，遂起名小蟋蟀。后来发现其实蟋蟀命短，白露即逝，但这些年也叫习惯了，就没再改，只是很少再提起这个名字，乍一听还真有点怀念了。”

说到这里，他又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羞赧：“可又是家母提起了？真是……”

韩斯朝静静地听完，随即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挺好的，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看着他由衷的表情，木蛟先生一时间倒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道：“将军谬赞。”

“我年幼时曾经养过很多只蟋蟀，”韩斯朝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无论我喂他们什么，最后都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死得彻底。我想养蟋蟀，是因为我们村子里有一户老人，他特别会养蟋蟀。每到日暮时分，那些蟋蟀的歌声就此起彼伏。那时候去练武，就好像不是孤身一人了。”

韩斯朝神色平静，语气中夹杂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悲伤。木蛟先生迟疑片刻，道：“能成为将军练武的伙伴，也是蟋蟀之幸了。”

韩斯朝看了他一眼，忽然笑起来，道：“不过那些养不活的蟋蟀也让我明白，有些路上注定不会有伙伴。有些事情，也注定不会有结果。那些养蟋蟀浪费的时间，不如让我去耍剑爬树。不如及早认清现实，别做那些无谓的挣扎。”

木蛟先生的心沉了下去。

他在暗示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边木蛟先生心事重重，引起这一切的韩斯朝却若无其事地侧身让开一条路：“先生请进吧。”

木蛟先生跟在韩斯朝的后面进了门，一时间也分不清究竟谁是这房子的主人。韩斯朝大步流星地往里走，木蛟先生也只能看着他到处逛。韩斯朝在大厅转了一圈，忽然把目光放在了左手边的书房处。这动作看得木蛟先生心头一紧。

今天早上他走得匆忙，虽然有稍微收拾收拾，但也不敢保证毫无缺漏。好在韩斯朝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反而指了指另一边的卧房，礼貌询问道：“能去这里看看吗？”

平时处理事情都是在书房，很多时候太疲惫甚至会在书房不知不觉休息了。卧房没有问题，木蛟先生也安下心来，对韩斯朝展开一个得体的笑：“将军到来，那将是蓬荜生辉。”

韩斯朝走进卧室，目光逡巡，好似在寻找什么。木蛟先生在一旁不尴不尬地站着，总也不好给见多识广的大将军介绍这个是床这个是桌子这个是毯子，只好安静地看着他在自己的卧房到处晃。

突然，韩斯朝开了口：“先生。”

木蛟先生立马回应：“将军有何吩咐？”

韩斯朝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事，就是问问你是哪里的人？”

木蛟先生犹豫片刻，回答道：“扬州。”

“我听先生的口音很是亲切，还以为先生和我是同一个家乡呢。”韩斯朝语气里满是惋惜，“这么多年了，都没见过一个老乡。”

木蛟先生面露叹惋，接话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如果有心意相通之人，便不会拘泥于一方地域。”

过了好一会儿，韩斯朝才“噗嗤”一声笑了，迎着木蛟先生十分迷惑的眼神，他正色道：“我还以为先生会问我家乡所在何方，没想到先生一点儿也不关心我。”

木蛟先生干笑了两声：“将军说笑了，小的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那，那将军故乡所在何方呢？”

韩斯朝弯下腰，神情一下子严肃不少。他对着木蛟先生勾勾手，木蛟先生耐着性子把耳朵贴过去，只听韩斯朝低哑的声音道：“不告诉你。”

木蛟先生：“……”

看着韩斯朝一脸得意的样子，木蛟先生对自己从前所接触的所有上到少年将军下到铁血老将的真实面孔都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但是木蛟先生自有办法，他低下头，委屈道：“小民自知身份低微，本就是贱商一个，卑贱之躯，怎能妄图打听将军的生平，是小民不配听将军的故乡何处，是小民唐突了将军，小民有罪。”

韩斯朝：“……”

看着木蛟先生泫然欲泣的模样，韩斯朝也很难将他和那个只活在传说里的少年星师秦分野联系在一起。

韩斯朝低低地笑了笑，亮晶晶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惺惺作态的木蛟先生，道：“你以前也这样吗？”

木蛟先生疑惑：“小民和将军以前认识吗？”

“算是吧。”韩斯朝含糊地回答道，说完，他首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又抬手抚平了木蛟先生衣服上的褶皱，抬头在他耳边低声道：“以后在我面前就不必自称小民了，秦星师大礼，本将军受不起。”

话毕，他根本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对着耳朵又酥又麻的秦分野露出一个笑容，转身离开。

秦分野揉着耳朵，神情复杂地看着韩斯朝健硕的背影，眉心蹙起，低声喃喃：“到底要做什么……”

自从那天身份暴露后，一连几天，韩斯朝都没有出现。就当秦分野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的时候，他又一次十分突然地出现在秦分野的卧房里。 秦分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劳烦将军马上从我的床上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