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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自家媳妇出来,某八迎了上去,低声问了句:“累了吗?”

林珂微怔,她以为丫上来第一句话会问“苏妈妈可好?”,结果,他给了她一个意外。

她冲他笑了笑,低声回他:“我没事,只是听祖母说了些话。”

某八这才说了第二句话,“苏妈妈还好吧?”

林珂没想说什么场面话安慰人,其实现在的情形大家心里都有数,苏麻喇姑就是在拖时间罢了。

“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赶得及回来。”以现在的交通工具而言,实在是不容易,况且老康的身份又不一般,也不是说回就能回的。

胤禩微微的摇了摇头,幅度很小,但足够她看清。

林珂心下就是叹气,看样子老康是有事赶不回来了,恐怕苏嘛喇姑的最后一面是见不到了。

生老病死,不分高低贵贱,没人能逃得过。

突然之间,两人之间就沉默了下来,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胤禩对她说道:“我还得呆在这里,你不若先回府去吧。”五哥、七哥他们都在,这两人对她来说都是有些尴尬的存在,他并不想让她为难。

林珂点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一则,苏麻喇姑对她来说,虽并非如外人所见那般关系淡薄,但这种关系无法宣之与口,在别家福晋探视之后就离开的时候,她并适合特立独行,刚刚留在屋中说话便已经有些引人侧目了。

二则,在京的这些阿哥里,有几个她确实是不想跟他们同处一个地方,有些是糟心,有些是避讳,总之,留下绝对不是好选择。

出了苏麻喇姑的院子,她就看到了自己带进宫的四喜,主仆两个对视一眼,四喜上前托住她的胳膊,扶着她出宫。

皇宫是个是非之地,她们不会在这里多做交流。故而,一路无话,径直出了宫。

一直到上了自家的马车,林珂才叹了口气。

四喜便忍不住担心地问:“是那位老主子不好了吗?”

林珂点头,“时间长短罢了。”

四喜劝道:“主子也不必太过伤心,那位老主子也是高寿之人,已经颇为难得了。”

林珂又叹了口气,感慨地说:“人这一辈子,从出生开始就是在等死,有些人等来得早,有些人等来得迟罢了。”

四喜:“……”主子这话新鲜,但仔细想想,理儿还真是这个理儿。

林珂靠在车中的引枕之上,以手按额角,闭目道:“我养会儿神儿。”

四喜便安静地呆在一边陪着。

车轮辘辘地从地上辗过,听在闭目养神的林珂耳中异常清晰,渐渐地便能听到人语,这表示他们已经离开宫门很远了。

在摇晃的马车颠簸中,林珂整个人有些迷糊起来。

每次进宫,精神总不由自主地高度紧张,跟打仗似的,精神上的疲惫更让人觉得困乏。

如果能够选择,林珂真是一辈子都不想跟紫禁城打交道,可惜,她不具备这种条件,真是悲哀。

迷迷糊糊之际,她听到四喜轻声唤她,“主子,咱们到家了。”

林珂缓缓睁开眼,眼神犹带着初醒的迷茫,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在四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路进了府。

“吩咐人去烧洗澡水,再给我准备一套衣服。”进屋之前,林珂如此吩咐四喜。

四喜脆声应了。

探视病人,或者去过医院之样的地方,林珂习惯洗澡换衣,这是上辈子她养成的习惯,这辈子也没能改。

等到洗澡水提进来,林珂洗澡换衣,重新让人帮她梳了发髻,换了较轻便的家中发髻。

入宫的行头与家居衣饰那是有明显区别的,就是见客与不见客的服饰都是大不相同,富贵人家讲究嘛。

而在能讲究的时候,林珂还是喜欢以自己觉得舒适的方式生活的。

而这个时候,她的两个儿子,也被小翠和小丸子带到了她跟前,承欢膝下。

看着幼子嬉戏的画面,林珂的心情难得轻松,也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

晚上,某八没有回府,而是留宿宫中。

林珂就知道苏麻喇姑的情况越加不好了。

接下来几日,某八一直没回府。

九月七日,苏麻喇姑没能等到康熙回京,就此闭上了眼睛,结束了她九十四岁的人生。

这一个满清皇朝中的传奇女子终于去跟她的主子孝庄皇太后会师了。

第95章 多大点儿事。

半个月后,康熙终于自塞上回銮,而苏麻喇姑的灵枢也因康熙的行程一再停留殡宫,就为他能回来亲自送一送。

康熙回京,苏麻喇姑的灵枢终于可以下葬。

在康熙的旨意下,苏麻喇姑这个为清廷奉献了一辈子的人,以嫔妃礼制下葬。

一切尘埃落定,似乎就连悲哀都一并消散了一般。

人死如灯灭,由来如是!

王侯将相,到头来不过黄土一抔。

纤纤玉指拈了三柱清香在佛前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之内。

见主子礼毕,一旁的四喜伸手扶住她的探出的手,开口道:“主子,我们已经在这寺里礼佛快一个月了。”

林珂闻言笑了笑,扶着她的胳膊往外走,“此地甚是清静,多住些时日也没什么。”

四喜忍不住清咳了一声,头略低了低,声音都不自觉地小了几个音阶,“可八爷恐怕不会这么想。”说实话,您这八福晋当得真是太任性了,跟紫禁城其他爷的福晋一比,您简直忒不合格了。

林珂斜睨了她一眼,食指在她的胳膊上敲了两下,不以为然地道:“府里又来人了?”

四喜低头,道:“嗯,八爷让人带话说,您再在这寺里清静下去,他都要以为您打算出家修行了。”

林珂呵笑一声,道:“小林子还是小吴子啊?”

四喜声音低低地道:“回主子,两个人都来过了。”

“都来过了?”

“嗯。”

林珂一脚迈出了大殿,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吐了出口气出来,带了些无奈地道:“原是想在这里多清静几天的。”

四喜没敢接腔。

林珂也没等她的话,自顾自往下说道:“算了,终归不能一直躲清静。”这世上清静之地难寻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乱。

京城就是个大染缸啊,她是真不想回去。

可是,总是要回去面对的。

一堆破事,躲寺里都躲不掉,林珂心里的苦根本没法儿对人说,全是机密啊。

该死的!

林珂就想不明白了,就太和殿上那一把破椅子,一大帮人前仆后继地去争,去夺,打得乌眼鸡似的,真没什么意思。她一个早知道最后结局的人,还只能在一边无奈地看着他们斗来斗去。

插手改变历史?

紫禁城那一帮腹黑,小看他们的智商,怎么死都不知道呢。当年的穿越同乡,那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啊,原想靠着先知给自己谋求最大的福利,结果被整下了线,而她则成了那个被动的接盘侠。

上哪儿说理去啊。

不能想,一想就全是泪。

日子总得过下去,伤春悲秋于事无补,最终也只能自己扛,那就不如坚强地走下去。

大殿外的空地没有其他人,这一方天地内仿佛除了林珂主仆几人便再没有其他人,连殿内的值日僧都不曾看到一个。

四喜扶着主子慢慢地往前走着。

在她和林珂的身后跟着两名侍卫。

主子的身边随时随地都要有足够的侍卫护持,这对四喜来说已经是件司空见惯的事,她从来也不会多问半个字。但她知道,自家主子跟别的爷府上的福晋是不一样的,主子很辛苦。

虽然主子不说,可四喜心里很清楚,主子过得其实一直很辛苦。从主子成为和硕额驸府上的格格开始,主子脸上的笑就越来越轻淡,就像主子自己说过的,职业微笑。

有时候,四喜心疼主子,真心疼。

这些年主子不容易,遇到了不少的坎儿,她跟在身边,明刀暗枪的也见了不少,那哪儿是一般福晋会遇到的事儿啊,可她家主子都得自己扛过去。这样的日子,也难怪主子当年不肯回来,这纯属自虐啊,对了,这话也是主子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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