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与妖49（1 / 2）

祁江府衙后院，吴长清和莫海心，相对而坐。

夜色中，花圃里，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恰似多年的老夫老妻。

许久之后，吴长清方才将目光从一株兰花转到莫海心脸庞上，真切地说道，“这些根本不是我之本意，祖宗定下的规矩，”

他话未说完，莫海心这边也说话了，“当初你亲口允诺，给我自由。”

“我从未做过限制你自由的事，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吴长清沉默片刻，语气几乎能斩钉截铁。

莫海心静静地看着此刻也一直看着自己的吴长清，黑色双眼中泛起微微蓝光，似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更要放手一搏。”说罢，起身离去。

看着莫海心模糊的背影，吴长清，缓缓起身，呆呆地站在那里，显得十分萧索。

片刻之后，贾无疾像一个幽灵一般，出现在吴长清旁边，低声说道，“方才，玄茗子前辈，带着徒弟，急匆匆返回黄茗山去了。临走之前，他将此物交到老奴手中。”

吴长清从贾无疾手中拿起一个木盒，轻轻打开一条缝。一阵特殊的茶香，飘散出来，瞬间弥漫在空中。

吴长清深深吸了一口，神情一振，顿时恢复了平常时候的沉稳和威严。他抬头向天，沉吟片刻，说道，“你把这云海红茶交给夫人。”顿了顿，低下头，看着脚下，又说了一句，“我要闭关数日。”

贾无疾先是一脸惊愕，随即应道，“是。”

。。。。。。

府城东南，灯火通明，喧嚣繁闹，却偏偏有一座黑石砌成的建筑，森然肃立，就像一头黑夜中的嗜血猛兽，让人不敢靠近。

这建筑中的深处，却是一片欢歌笑语。

一向深沉的韩秉德，此刻却坐在了下首，一脸堆笑地朝正中的一个老者频频敬酒。这老者鹤发红颜，不怒而威，也不怎么说话。

堂下，一名绝色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若是李繇在此，竟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名绝色女子正是那金龙鱼精。

忽然，费仲走了进来，在韩炳德的耳旁悄声说了一句。待其退下，韩炳德笑着对那名老者说道，“启禀真人，玄茗真人回山去了。”

那老者，似乎早已知晓，淡淡说道，“音宗琴长老来了。”

音宗琴长老？韩炳德明显面色一变，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

“无妨。”那老者，饮了杯酒，悠悠说道，“稍后，你便去问，那小丫头答应不答应。”

韩秉德点点头，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那老者放下酒杯，把手一伸，堂下且歌且舞的金龙鱼精顿时飞了起来；不但飞了起来，而且双脚并在一起，金光闪闪，就像一个美人鱼。

。。。。。。。

韩秉德飞立在府城北区上空高处，准确地说是府衙后院上空高处，似乎完全不受府城禁飞的约束。他一身黑袍，似乎完全融于夜色中。

他冷冷地看着下方，等了片刻，见下方毫无动静，方才朗声说道，“转运司祁江主事韩秉德，拜见府主大人。”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慢腾腾地飞了出来，正是那贾无疾。他看了韩秉德一眼，用尖细的声音答道，“府主大人今日忽有所悟，已经闭关了。”

“闭关？”韩秉德凝声反问，随后将此消息传讯出去。

片刻之后，韩秉德朝着下方，再次说道，“奉紫阳真人之命，询问夫人何时服丹？”

又一道身影从下方飞了出来，正是莫海心身边的莫姓老者。他对着韩秉德冷冷说道，“还请韩主事转告紫阳真人，夫人聚灵之后，灵海稳固，神识清明，无需服用三清定心丹？”说罢，手掌一翻，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金盒抛了出来。

“大胆！”韩秉德闻言大喝一声，“三清定心丹，乃太后御赐。”双手恭敬接过金盒之后，复又沉声道，“府主大人，府主夫人，两位如此，可是大不敬之罪。”

贾无疾拱了拱手，“岂敢岂敢，府主大人早已将此丹交于夫人。”说完，便消失不见。

那莫姓老者，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消失不见。

韩秉德脸色铁青，冷哼一声，随即传讯出去。

不一会儿，那刚才与韩秉德饮酒的鹤发红颜老者，出现了。整个夜空顿时红了一大半，温度也上升了不少。

这老者，沉脸看着下方，抬手将那金盒从韩秉德手中摄来打开，一颗拇指头大小的绿色丹丸飞了出来，在夜空中飞旋不已。

“莫海心，速速现身！”老者大喝一声，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府城北区。

现身？显出原形？这老者话语之中，极具羞辱性。

顿时，一声声潮声，在下方响起。漆黑的海水，犹如从地底喷涌而出，一浪接一浪，翻腾而起。

片刻之后，莫海心的身影，冉冉升起，在海波中隐约可见。

“还请真人回禀太后，三清定心丹弥足珍贵，本宫道心稳固，还是留待他人吧。”莫海心的声音，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她话一说完，便身躯下沉隐没。那翻腾的海水，也融于夜色中，归于平静。唯有幽幽茶香，飘散在空中。

“云海红茶？”那老者，正是芩洛玉说的紫阳真人，他一眼认出来莫海心的倚仗，随即朝着韩秉德一眼。

后者会意，随即额头灵光一闪，飞出一条手臂长短的金蛇。这条金蛇，一飞出来，蛇身便盘踞成一团，蛇首昂立，眼睛闪着寒光，脖子下方一点的部位的左右两侧还各有一片透明的金色薄片。这是韩秉德所修之灵，金翼蛇灵。

只见它冷漠地看着下方，吐出黑色蛇信，发出急促的嘶叫声，随后整个蛇身嗖的一下绷直，如箭射出，潜入下方的海水中。

海水顿时翻滚起来，仿佛下面有无尽暗流在急速奔涌。时不时，可以看到，韩秉德的金翼蛇灵，还有两条一大一小的黑蛇，同时飞出这片海面，缠斗片刻，复又潜入水下去。

那一大一小的黑蛇，自然是一直跟在莫海心身边的莫氏爷孙。

片刻之后，金翼蛇灵从海水中飞了出来，回落在韩秉德额前，嘶叫了两声，复又盘成一团。显然，无功而返。

那紫阳真人见状，沉声再言，“莫家小姑娘，本真人念你聚灵不易，不愿出手。此刻，你若显出你的蛇灵，服下三清定心丹，本真人便即刻回京复命去。”

下方海水一片平静。

数息之后，紫阳真人右手掌抬起，一个鹅卵石般大小的火球从掌心飘飞出来，带着炙热，朝下方徐徐落去，所过之处，虚空似乎都被扭曲。

一条黑蛇，顿时飞出那一片海。千万滴海水，哗的一下，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哪里走？”紫阳真人，看也不看站立在下方的莫氏老者，右手掌微微向下一按，那火球瞬间化作千万点，也是四面八方而去，似乎要去追逐那千万点滴黑色海水。

但不一会儿，李繇便看出了端倪，这千万点红色火苗，竟然是自顾自地四射散开，隐约是在组成一张庞大的火网，要将莫海心那片黑海笼罩住。

便在这时，小客栈中的芩洛玉忽然对李繇说道，“花开！”额前的玉琴顿时响起清脆的音律。

这一次，芩洛玉的玉琴之灵奏出的曲子，铿锵有力，不同之前。

李繇闻之，精神大振，当即聚精会神，默默感应着那散落城中各处的海樱花。

一朵一朵又一朵，海樱花相继开放，虽然只是花骨朵开了一点点，但终究也算是开了，也算是在慢慢绽放了。一股淡淡的奇香，若有似无地开始蔓延。 这时候，芩洛玉的琴声变得轻柔起来，犹如摇篮曲。一时间，不知道城中多少人，前一刻还在仰头看热闹的，却猛地有了睡意，安然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