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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翊。”燕煦慢慢念过这个名字,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随即笑容满面地靠过去,“我是你的粉丝哦,你的歌我都听过。”

说着,她竟然还真的说出了好几首周如翊的个人曲,还哼了一段,搞得周如翊受宠若惊地瞪圆眼睛,被燕煦握着手来回摇晃,随后还被要求给她签名。

周如翊双颊瞬间红成了番茄,紧张地支支吾吾,仿佛她才是那个见到了偶像的激动粉丝。

“……阿姨原来还会追星?”遂徊缓缓朝应帙侧过脑袋,“周如翊名气竟然这么大?”

也有可能这些曲目是她昨晚睡前临时恶补的,应帙单手撑住下巴,不过不管他妈妈是真粉还是假粉,应帙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遂徊,你说我妈妈和城主谁更厉害一点?让我妈绑架城主逼问真相怎么样?”

遂徊:“……”

四个小时后,浑然不知自己半只脚处在被绑架边缘的城主景行,在一片荒地上等到了画风和整座落后贫困城邦格格不入的私人飞舰。

一如遂徊形容的那样,这位城主肤色黑得简直快和土地融为一体,穿着老头衫和大裤衩,哨兵内衬洗得发皱,蹬着拖鞋,一笑起来牙齿格外白皙明显,一眼看过去根本无法和远在首都的塔校长聂仰止联系到一起,但细看五官和脸型,又能辩出亲兄弟的影子。

“燕学姐。”景行吐掉齿间衔着的草根,面上不显,但从头顶钻出的两只棕褐色熊耳朵还是彰显了他内心的激动,快步上前握住燕煦的手,笑着说,“好久不见。”

“你就不能收拾一下自己吗?”燕煦无语地从上到下扫视他一遍,“早上刚见完西装革履的仰止,下午再见你……真是天差地别。”

“他从小就惯会装腔作势,我可学不来。”城主满不在乎地笑着,目光越过燕煦肩头,看到依次从飞舰上走下来的遂徊、应帙和周如翊。

遂徊和他对上视线,连忙上前两步,精神抖擞地唤道:“小景哥!”

下飞舰前,周如翊特意配备的家庭医生刚为遂徊量过体温,只比正常人体温度高半度,但他还是哼哼唧唧地和应帙说不舒服,头晕、腰酸,喘不上气,反正哪里都不舒服,只有和小咩贴贴才舒服一点。

但现在,遂徊哪里还能看得出半点发烧的影子,走到城主身前站定被对方揉了揉脑袋,又被扳过肩膀认真观察。

“小景哥,你和燕首席认识?”遂徊分外直接地问,“你是塔校长的弟弟吗?原来你有这么多身份?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当城主?”

“遂徊……”城主对他的这些疑问充耳不闻,只兀自感慨道,“你被养得真好。”

遂徊眨了眨眼,回头望了应帙一眼,又看向城主。

“天知道你在我手上都快被我养死了,就眼睁睁地看着你状态越来越差,无计可施,我每天愁得觉都睡不着。”城主抓了抓他头顶的熊耳朵,“最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把你塞进偏远交换生计划,送进了中央塔。”

遂徊被说得也有些感动:“你是寄希望于塔里有能和我契合的向导吗?”

“那倒不是,我是希望你临死前见见世面,别成天就惦记着偷我田里的西瓜吃。”

城主仅仅通过只言片语,就清晰勾勒出一个问题儿童的前世今生。

大致就是他刚来城邦就职,就听镇民说山上有个脾性奇怪的蛇妖,喜食肉类,有时性格乖巧听话,有时又暴虐难以相处,十分古怪。

一般听到这种动物成精的灵异传闻,百分之九十都是不清楚自己种族的野生特种人,其中又大部分都是向导,因为理论上即使向导一辈子都将自己当作普通人来生活也是没问题的,而放养的哨兵,基本觉醒个三两年没有得到向导素以及精神梳理,精神域一定哪哪都是问题。

一听说这只‘蛇妖’已经占山为王长达十年之久,城主就知道完了,一定是个全身上下哪哪都是问题的难搞哨兵。

现实也不出所料,难搞,真的难搞,S级哨兵、警惕性极强、精神阈狭窄、精神域过度防卫症,各种高难度debuff不要钱似的累加,折腾得他头疼欲裂。

前来旅游的周如翊带了大包小包一堆的行李,打扮得春光明媚,挥手作别私人飞舰上的管家、保姆、保镖、司机和医生,让他们放心,一周后再来接她,结果转头就看到一辆上世纪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大红色载货敞篷卡车,四个轮胎需要人手动驾驶的那种古董品。

即便城主来之前有特意将卡车清洗过一遍,但应帙还是能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判断出这辆车载他们之前载的应该是一群鸡和鸭。

卡车上统共只有主副驾驶座两个座位,其他人都得坐在后排的敞篷载货区,城主笑盈盈地帮周如翊把行李拎上车拿绳子绑好,又取出塑料折叠板凳一一放到乘板上,“多担待多担待,城邦就这条件。”

燕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周如翊坐上去,然后非常无所谓地轻盈一跃,跳到驾驶室的车顶,随地坐下,再戴上周如翊送她的系花飘带编织草帽遮阳,主打的就是一个狂野与淑女混搭。

应帙绕车走了半圈,见城主也没给他递个梯子的意思,正在思考怎么爬上去,腰间却倏然搭上了一只手,紧接着便身子一轻,被遂徊半抱着带到了后车平板上,安置在塑料小凳上,随后遂徊又撑开周如翊友情递来的遮阳伞,罩在两人头顶。

发动机轰鸣,烈日下,找屠宰场临时暂借的卡车就这样晃晃悠悠地上了路。

对于城里人来说十分艰苦朴素的生活条件,对于周如翊来说却是十分新奇有趣的体验,她坐在卡车座位上晃着腿,望向窗外浩渺的田野和远处连绵的群山,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脸兴奋。

应帙也微微抬起伞沿,在颠簸中回望经过的景色。

……这里就是遂徊从小生长的地方,承载了遂徊的回忆与过去。

回程的路上,燕煦张口就是一句聂景行,问他为什么好好的少爷不做,来城邦种田。她的问题无疑彻底暴露城主的真实身份,不过聂景行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手肘撑在大开的车窗外,笑着说:“因为我有远大的人生追求和理想抱负,愿望是全球共同致富。”

全球能不能共同致富应帙不知道,总之聂景行这个小城主是一点也不富,破旧的二层小楼听说前几天屋顶还漏雨,是听到遂徊说要带同学来玩才临时喊工人来补的。

聂景行刚在家门口将卡车停稳,就有几个一早蹲守在附近的男女老少围了上来,嘴里嚷嚷着各自家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个老太说她的猫丢了,蓝眼睛的黑色公猫,一个壮汉说邻居家里的枇杷树枝桠太繁茂,长到他家里挡住他媳妇晒衣服了。

还有两名年轻男女是聂景行的下属,一个秘书、一个财务,手里都拿着一叠厚厚的报告,一人嘴里念叨着请示批复,一人不停重复着确认签字。

总之是应帙光远远看到都觉得心惊胆战的热闹程度。

“一个个来,”聂景行习以为常地推开自家外侧歪斜锈蚀的大门,场院正中央就是一只棕灰色皮毛的大狗熊坐在地上剥玉米,看上去是剥一上午了,目光非常之幽怨。

见到来了客人,灰熊利落地起身换了个角落点的位置,继续掰玉米棒子。

遂徊等四人陆陆续续拿着行李从车上下来,燕煦和应帙显眼的银发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周如翊姣好的面容更是让两个走在她身边的青年人面红耳赤。

正在等签字的小会计眼睛一亮:“城主,来客人了?都是特种人吗?”

“小姑娘不是,其他都是,”聂景行低头看着报表,“你们进来坐,小徊,给他们倒水。”

听到‘小徊’两个字,喧闹嘈杂的人群陡然安静下来,就像是聒噪的鸭子被掐住了喉咙,陡然没了声音。会计嘴角的笑容也微微僵硬,下意识地放轻嗓音:“遂徊回来了?”

门外,太攀蛇利维坦主动从精神图景里冒出来,兴致勃勃地冲着灰熊游了过去,顺着它厚实粗壮的后爪往上爬,随即消失在灰熊浓密的毛发中。

山羊巴弗灭也跳了出来,凑到灰熊边上嗅嗅,羊尾巴快速地左右摇晃,不一会便闲适地原地侧躺,观察灰熊剥玉米。

而遂徊面无表情地跨过台阶,从人群中借道走出来。也不知道他在城邦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总之大家都不敢招惹他似的,见他走过来立即纷纷后退避开,无声地看着他放下香芋紫色的小行李箱,去厨房端出一壶冰茶和几个杯子,坐在一边给应帙等人倒水。

“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出来了。”聂景行头也不抬地说,“本来想带你们逛逛的,但等下我还有会要开,小徊,你的朋友就由你招待了。”

遂徊点了点头,又回首看向大堂内的其他人:“……你们可以说话,我精神状态现在好很多了,可以控制自己的五感。”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仍旧是沉默,遂徊也不再多言,返身帮周如翊拎起行李,缓缓踩着楼梯上了二层。

二楼总共三个房间,虽然非常简陋,但胜在干净整洁,最重要的是隔音一流,看得出来城主把钱都花在了安装静音设备和白噪音上了。

燕煦和周如翊先选定了房间放行李,而应帙的房间在最后。遂徊开门的时候,应帙站在他背后问:“那些人怎么那么怕你,你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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