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远来是客10123（2 / 2）
刘知自然是不知道他离开之后的这些议论的，现在他正苦恼另一件事。</p>
都说穷书生穷书生，他刘知就是个典型的穷书生，家中贫苦，他又正在念学，正是用银钱的时候。</p>
在曲陵读书间隙出去卖卖扇子挣点铜板，之前回家已将手中大半的积蓄给了家中父母补贴家用，这次又赶路给雇主送画，手里剩下的那几文都不够他再去镇上找个客栈住一晚了。</p>
也不知道这方公子能不能先收留他几天，待他也画上几幅年画卖了银钱再找个车队回曲陵。</p>
他想得出神，不知不觉中便已经过了河，先前没察觉，这会儿站到了河岸上他才反应过来这居然是一座石桥而非木桥。</p>
石桥在一些富裕的村子也不算少见，但这桥明显是做了造型还雕了花的，一看便知其不普通，或者说不便宜。</p>
姚睿刚给小不点放完风，这会儿下山正准备回去歇会儿，不曾想一过来就看见一个面生的汉子站在桥边，直愣愣的，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p>
但这人的打扮他是见过的，以前在军营里只有一种人会穿成这样，就是那些个军师，也就是读书人。</p>
他从山上下来，又从山脚走到这人身后，这么一会子时间那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p>
这人莫不是想跳河吧？！</p>
“你……”</p>
他抬手想要拍一拍这傻不愣登的肩膀，不料才说一个字那人就突然转过了身。</p>
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白面书生。</p>
“呃……那个……”姚睿一时语结。那些个臭读书的是怎么说话的来着，想不起来，只记得酸绉绉的。</p>
刘知也被这背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眼神惊惧，心魂未定，惊疑地看着面前的……武夫？</p>
“在下……”他打了个磕巴，“刘知，来给方文林公子送画的……”</p>
一听是来找自家主子的，姚睿瞬间心定，面色一正，抬手作揖，“原是画师大人，这边请。”</p>
先是一惊又是一窘，刘知这会儿心还怦怦跳，稀里糊涂地也跟着作了一揖，只不过慌乱间这拱手礼给做成了抱拳礼，“有劳……壮士。”</p>
姚睿：“……”</p>
刘知：“……”</p>
武夫与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扑哧一声相视而笑，一个摸后脑勺，一个轻摇头，一起登上了云梯。</p>
……</p>
昨夜下了小雪，今日的天空湛蓝如洗。</p>
方家后宅的小院一大早就有丰昊夫妇过来扫雪。</p>
云澜没让他们将窗棱上的雪花清扫掉，阳光照在这些细碎的雪花上反射出晶莹的光亮，好似白色的星子堆砌在窗台上。</p>
这会儿他正坐在小书房里，窗户大开，阳光如匹练投进室内，铺洒了一桌案的明亮。</p>
太师椅铺了软垫和靠垫，他没有穿鞋子，只着了一双雪白的长袜，自腰腹到整个脚趾都被一床薄被覆盖。</p>
“可会觉等冷？”</p>
方文林在他右边坐着，只不过方文林坐的是瓜凳，瓜凳要比太师椅稍矮一些，但方文林人比他要高一些，两相中和，他和方文林的视线倒是齐平了。</p>
这会儿方文林将手伸进薄被去摸他的膝盖和小腿，探得一手温暖才放心将手拿了出去。</p>
斑竹笔管与笔搁轻碰，发出细微的响动，云澜放下毛笔，抬手掀开右侧被角，“我也不知这是冷还是热，要不你也把脚放进来替我感受一下？”</p>
美人相邀，哪里有拒绝的理由，方文林左右脚同时一抬一伸便与云澜膝盖碰膝盖小腿碰小腿了。</p>
脚底踩在硬硬的凸起上，下方是一阵阵热浪，不一会儿便烘得整个身子都暖呼呼的。</p>
这是他找钱二叔打的烘笼，木头做的长矩形笼体，上面的踩板是横躺放的长竖条的栅栏，竖条没有做成光滑的，他让钱二叔给打了间隔均匀的圆形凸起，据说可以促进气血顺畅。</p>
“这烘笼可真是个好东西，开着窗户吹着风也不觉得寒冷，倒是比闷在屋子里烤炭盆来的舒服清爽。”云澜伸手给方文林那头的被角捋顺，也没急着去拿毛笔，而是脊背一松靠进了太师椅里，舒舒服服地眯着眼睛吹冷风。</p>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王云的声音。</p>
“老爷，外头有位自称曲陵而来名叫刘知的年轻人，说是过来送画的，您看？”</p>
曲陵？刘知？</p>
云澜和方文林一听这名字第一反应是疑惑，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叫刘知的朋友，再听是来送画的，二人顿时反应过来。</p>
是曲陵的那位刘秀才。</p>
……</p>
刘知被客客气气请进了宅院，进入前宅堂屋等候。</p>
到底是冬日，在外面走了这一路即使是个铁打的汉子也该觉出冷来了，好在这堂屋点了炭火，两口茶水点心下肚，身子便慢慢热起来了。</p>
身上不冷，肚内不空，刘知这才有心留意其这方宅。</p>
这宅子看起来与他在曲陵所见的任何宅院都不同，说是有围墙，但只围了一半，里面的房屋倒是有好几栋，可互相之间并无关联，什么连廊，什么小亭通通没有，孤零零几间房子，看着还挺奇怪的。</p>
心里这般想着，但他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p>
趁着主人家还没过来，他将自己的书箱打开，正要从里面拿出两幅画轴就听见缓而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p>
“刘秀才，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