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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屿伸出手,葱白的指尖拽住段京淮黑色衬衣的衣角,轻轻勾扯了几下。

段京淮低敛下睫,手下意识地攥住他的指节,又倏地松开,凑近了问:“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时屿摇头,语气有些淡:“今天没办法去看电影了。”

“……”段京淮愣了一瞬,漆黑眼底的情绪恍然掉下来一块,身子略微向前,紧抿的薄唇颤了颤,“是你后悔了吗?”

他声线放低了一些,压抑到沙哑:“不想去也没关系,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时屿眨了眨眼睛,两人距离近,他轻而易举地捕捉到男人眼底柔和的情愫。

段京淮向来一身傲骨天之骄子,此时此刻却像是被打碎了般,眼神轻柔又小心地触碰着他。

怕他逃,怕他再次将他拒之门外。

那种思绪在心头疯涨,连指尖都紧张到湿漉了起来。

时屿唇角动了动,呼吸平缓着,心瞬间满到像是膨胀的帆。

“不是,”他轻勾起一个很淡的笑,将手机递给段京淮,“刚才Charles发邮件跟我说,有个合作案要我去欧洲考察一下。”

Charles是R&E的创始人和直接负责人。

段京淮扫了眼邮件,眉略蹙起:“要出差?”

“嗯。”

“你还生着病呢。”

“已经退烧了,”时屿说着,用手背试探了一下额头,又解释说,“这个合同是我联系接洽的,按规矩必须由我亲自去考察签约。”

“那我跟你去。”段京淮说着,便要找手机订机票。

时屿茫然地抬眼:“你去干什么?”

“照顾你,”段京淮说,“你助理粗心大意,三两句话就能被我收买,我不放心。”

说到这儿,时屿忽然想起:“你收买乔治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段京淮:“……”

时屿心底莞尔一笑,但面上还是冷冷清清的,略咳一声清了下嗓,又道:“只是去三天而已。”

他倒是很想让段京淮跟他一起去,可是……

一想到昨晚的事,他耳廓还是会不自觉地发烫。

他还不想那么快就承认自己的心思。

“但那个戴维斯也要去。”段京淮刚才在邮件里看到了戴维斯的名字。

时屿淡道:“这本来就是跟他提出要合作的项目。”

段京淮凑近了些,薄唇微抿着,睫低敛着垂下来,声音哑哑的:“他不是…每天tຊ都送你玫瑰花吗…”

时屿:“我都扔了。”

他眉梢略微挑起:“你扔了?”

“嗯。”

即便如此,放任一个喜欢时屿的人跟他一起出差……一想到他们要在一起共度三天,段京淮的心又像是被柠檬浸泡似的。

时屿:“我向来公私分明。”

段京淮动了动唇,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垂下眼,有些挫败地说:“我帮你收拾行李。”

他长腿迈过时屿,想要上楼。

时屿瞥见他眼底的影翳,眼睫微颤了下,连忙攥住他的手腕。

有温热贴着段京淮的腕骨,他太阳穴猛跳了下,垂眸。

“不用了,乔治会帮我收拾的,”时屿放下手,嗓音放的很轻,“你先回去吧。”

段京淮唇微抿着,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跟时屿分离,但又怕越界太多会让惹他生气。

“那我等你回来。”

“嗯。”

段京淮走后,时屿先去浴室冲了个澡,吹完头发出来过后,果然等到了乔治的电话。

乔治大咧咧的嗓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老板,就刚刚,每天给你送饭的那个男人,跟我要你去欧洲的航班号和座位。”

时屿勾了勾唇。

他就猜到,段京淮一定会去找乔治。

“嗯。”

话落,乔治一副邀功的语气,得意洋洋地说:“你放心,我已经恶狠狠地拒绝了,这次我绝对会抵住诱惑,不会被他收买的,我的心永远向着老板你!”

时屿:“?”

这不对。

时屿:“你把我的航班号和座位发给他。”

乔治愣了愣:“啊?”

时屿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又补充道:“发给他,但是千万别说是我让你发的。”

“啊?”乔治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现在就发。”

“……好。”

乔治挂了电话,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不是说没关系吗?

平流层上的层叠白云如同无边无际的广袤雪原, 阳光炽热,距离近到仿佛伸手可触。

头等舱氤氲着清爽的柠檬香氛,温度和湿度适宜,舱内仅设置了六个座椅, 空间也格外宽敞舒适。

灰咖色的座椅里, 时屿安静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金丝边半框眼镜的镜片反射出隐隐的光。

机舱内铺着昂贵的绒毛地毯,身穿深蓝制服的空姐踩着高跟鞋踏过走廊,停在时屿斜前方的位置。

时屿指节轻抚过纸张,眸半抬, 似是无意般瞄了眼斜前方的位置——

段京淮坐在那儿。

他从刚上飞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虽然男人掩藏的毫无差池,但飞机刚起飞时,他在座位里稍探出了一截手臂,就被时屿捕捉识清。

空姐躬身蹲在段京淮的位置旁边, 她容貌姣好,淡妆勾勒下一张脸蛋精致明艳。

两人交谈了很久,他听不清两人的对话, 但依稀听到女孩温柔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愉悦的轻笑。

探在文件上的指腹微蜷了半分。

时屿神色凝冷, 纤长浓密地睫轻垂下来,落了层阴翳在眼睑处, 稍显失落。

飞机平稳飞行都那么久了, 他人没个动静就算了,这会儿竟然还跟漂亮空姐聊的那么开心。

心头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上来, 时屿薄唇微绷成一条直线, 抬手推了下眼镜。

窗格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视野略微陷入紫青。

又过了片刻, 空姐起身,路过时屿的时候,微弯腰贴心地提示道:“先生,您觉得舱内温度还算舒适吗?”

时屿微眯了下眸,眸底幽邃清冷:“嗯。”

空姐仍旧笑道:“您的右手边有蚕丝被,如果需要更厚实一点的,可以随时叫我。”

他又淡淡地回应了声。

空姐礼貌地微微颔首示意,直起身来转身离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又推着餐车折返回来,停到他的面前。

“先生,今天我们为您准备了中餐,可以看下合不合您的口味?”

时屿略蹙了下眉,以往他出差的时候在飞机上大多都是工作,餐饮也是应付随机,这次也并没有吩咐过空乘人员要中餐。

或许是看出他面上的疑惑,空姐又笑意盈盈地解释道:“今天我们厨师刚好烹饪了中国风味的菜肴,看您是中国人便帮您推过来了,如果不喜欢,这边还可以给您换其他菜色。”

“不用了。”他摘掉眼镜,揉捏了下眉心。

“好,那您慢用。”

空姐将推车中的食物依次摆到餐桌上,又遥控着窗格降了稍许,使隔间内光线略微昏暗下来。

“对了先生,”做完这些,空姐用从推车下拿出体温计来,“机舱里有规定要统一测量一□□温,您看,是否方便配合一下?”

测量体温?

时屿眼睫一颤。

倒不是这要求过于离谱,之前特殊时期的时候也会有这种规定,只是,这一切都显得过于“巧合”了些。

时屿的眼神掠过空姐,落在了斜前方的座椅处。

客舱内的座椅私密性都很好,除了灰咖色的高级皮革外,看不到任何人影。

他很快便收回视线,很淡地“嗯”了一声。

体温计在时屿额头旁悬空测量了一瞬,显示屏上很快就跳出数字,屏幕也被绿色占据。

“您体温正常呢,”空姐嗓音略微抬高了些,又笑意温柔地说,“您看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时屿略一颔首:“嗯。”

空姐走后,他解锁了日常生活用的手机,连上wifi之后,才看到段京淮发给他的聊天记录。

【段京淮:体温计记得带。】

【段京淮:行李让你助理拿。】

【段京淮:才半个月就生病两次,让我怎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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