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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人多嘴杂,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南星做了个有请的姿势,于是两人刚出酒楼,又入茶馆,寻了间幽僻的包厢,待将房门严严实实地关好,他这才继续说道:“是一件宫中旧案。”
魏云文的目光黯了黯,“难道与淑妃娘娘有关?”
南星不由一惊,明亮的眸子倏地瞪大了一圈,“大人怎知?”
此时的魏云文早已将他视为心腹,便实话实说道:“庆王殿下曾找过我,正是为了此事,鉴于二位的关系,您所问又是宫中旧案,我便大胆推测,与王爷的生母淑妃有关。”
见微知著的大理寺少卿,果然名不虚传——可“二位的关系”又是怎么回事?说得好像自己与庆亲王有多么不清不楚似的!南星底气不足地干咳了一声,“王爷既已找过您,想必大人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魏云文点头,“只是大理寺的卷宗阁中,并未保存与之相关的案宗,所以当时的具体情况,已然不得而知。”
“没有案宗?”南星大为不解,“这么重要的记录,也能说没就没的么?”
“先生有所不知,”魏云文解释道,“大理寺涉及皇家的案件,通常特事特办,相关案宗也会单独封存,一般人很难获得。”
南星:“连少卿大人也无法取得么?”
“如果案卷仍在大理寺中,自然没有问题,可眼下不知所踪,也没有相应的收存记录,这正是此案的蹊跷之处。”
南星:“那……当年负责查案的官员可还找的到?”
魏云文:“此案干系重大,由当时的大理寺卿袁书培负责审理,不过袁大人早已告老还乡,且于多年前病重离世。蹊跷的是,与该案有关的其他人员,竟也都寻不到了。对了,王爷对此了解的肯定比我清楚,郁先生一问便知。”
南星心中一阵苦涩——这事原本就是替他问的,既然王爷都清楚了,自然也就没了再问回去的必要。
爱管闲事的毛病,着实该改一改了!
魏云文似是看出了什么,好心劝解道:“郁先生放心,我既已答应过庆王,定会尽心竭力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淑妃娘娘一个交代。”
“辛苦魏大人,那就有劳了!”
南星在外奔波一天,卷着一身风尘回了王府,抬眼看到门房守卫,这才听说王爷回来了,齐寒石也来了,两人现下都在房中等他。
简直要了命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两尊互不对盘的“大佛”凑到一起,是个什么结果。
他全身的热汗倏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咬牙一跺脚,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迈进了门。
下一刻,一股诡异的尴尬泰山压顶般兜头而来。
“呦,王爷回来了,寒石兄也来了!”南星勉勉强强挤出一张不怎么合格的笑脸来。
第四十四章 陈情
果不其然,庆亲王与齐寒石两尊“佛爷”在他不大的房间里各坐一端,互相视对方为空气,谁也不理谁。
南星的面皮抽了抽,干咳了一声,先是冲着周祺煜问道:“王爷刚刚回府,不好好休息,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周祺煜长眉一挑,反问道:“本王不能来你这里休息么?”
南星:“……”
他搬入庆王府足足大半年了,庆亲王何时纡尊降贵地跑来这里休息过?他早不休息,晚不休息,偏偏挑着这个节骨眼儿跑来休息,说他不是存心捣乱,谁信啊!
南星被噎地无话可说,干脆不再理他,转过头对齐寒石道:“齐兄何时来的,没等太久吧。”
齐寒石春风化雨地微微一笑,“没有,我也是刚来。”
南星拉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你那里收拾得如何了?我最近忙得很,也没顾上过去看看。”
“知道你忙,我便过来找你了。”齐寒石说着,伸手将一叠房契地契掏了出来递给他,“上次你无论如何不肯收,非要我临走前再交给你。”
南星犹犹豫豫地接了过来,“你这是……”
“明天一早,我就要启程去嘉峪关了。”
“啊?”南星惊道,“怎走得这么急?”
齐寒石:“调令已下,不得不走。”
“可你这才刚刚上任,不能通融几天吗?”
齐寒石冷笑一声,“这恐怕要问问王爷了。”
“王爷?”南星一时没听明白,稍稍愣了片刻,蓦地反应过来,偏过头质问周祺煜道:“齐兄的调令是你下的?”
周祺煜似乎并不意外,披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漠然道:“调令自然是兵部下的,与我何干?”
南星才不信他的鬼话——谁不知庆王爷手眼通天,即便调令不是他下的,以他亲王的身份,跑到准岳父方进中那里随便言语两句,有什么是他求不来的。
周祺煜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和着都是装出来的,看上去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结果心眼儿还没个针鼻儿大,竟如此明目张胆地排挤异己!可齐寒石怎么就成了“异己”呢?不过是翻过一回他王府的墙罢了,至于这样打击报复吗?
一想到这里,南星的火气“噌”地燃了起来,瞬间气熟了似得,涨得满脸通红,“好呀!既然与你无关,我这就去找方将军,求他让齐兄多留京城几日,这总不为过吧?”
南星赌着气一拂袖,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齐寒石一把拦住,“算了!不过几天而已,没什么区别。况且能去边疆,也正合我意,总比留在京城无所事事的好。”
“可是……”
“我就是唯独放不下你。”齐寒石拉过南星的手,直言不讳地说道,“你在京城若是过得不如意,记得写信知会我一声,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想,无论天涯海角,我都陪你一起!”
这些掏心挖肺的话被他说得旁若无人,简直就没把周祺煜放在眼里。
南星脸红得无可救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真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一了百了。
齐寒石看不够似地盯着他,仿佛要将对方的轮廓深深印在骨子里,心绪起伏了半晌,这才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回去还有东西要收拾,我就不耽搁了。”
他说完,恭恭敬敬地朝着周祺煜行了一礼:“先走一步,告辞!”
南星这才回过神,慌忙道:“我送你!”
齐寒石:“也好。”
正处在气头上的南星,彻底将周祺煜视作了一团空气,压根儿也不理他,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便随着齐寒石走了出去。
待送至王府大门外,齐寒石停住脚步,“行了,就送到这吧,平日照顾好自己,一日三餐不能将就,若是下次我回来见你瘦了,一定惟你是问!”
南星心里五味杂陈,原本就被离愁别绪堵得难受,忽然听他这样说,不禁哭笑不得,“你怎么把我的话都抢走了?近来边关不太平,刀光剑影,要保重的是你好吧,若是敢受一星半点儿伤,你看我怎么……”
还没等他说完,齐寒石忽然伸手一带,南星猝不及防,被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他嵌进去一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南星:“寒石……”
齐寒石咬了咬牙,心知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逾矩了,于是放开他,故作轻松道:“回去吧,我会保重的,等到了那边,就给你写信。”
南星心疼得眼圈都红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在这里等着齐将军凯旋!”
送别了寒石兄,南星满心落寞地回了房间,一抬头,却发现周祺煜竟还没走,不禁又生起了闷气。
成!你不走,我走!
他刚要转身,却听身后人开后道:“嘉峪关的调令是兵部统一下发的,方将军事先也亲自征询过他的意见。”
南星脚步一顿,不解地转过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祺煜表情淡淡地说道:“只是当时我也在场,大概被他误会了。”
南星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那你方才为何不解释清楚?”
周祺煜不紧不慢道:“我说了,可是你不信。”
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