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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总不能永远隐瞒……

云礼,你不要再妄自菲薄,更不要再逃避了,想个办法勇敢面对现实吧。

少年这样奉劝自己。

因事业而出名后,程酌的新闻始终活跃在游戏圈,虽然这回和网红话题扯上关系有些许离谱,但他并不在意,反倒是几个朋友在群里聊得热闹。

秦世:[坏笑]玩得挺花啊,不愧是程老师,我还是太保守了。

陈聿深:主办方什么素质?处理那个爆料的员工没?

秦世:不知道,不过我看过小云礼的账号,网友把他当女生,处理了不会继续被扒吗?你们小心点哦。

陈聿深:我让律师去了。

秦世:[坏笑]看不出来,小云礼还有这个潜质。

桑雀:…………

秦世:感觉小鸟好像知道什么。

桑雀:怎么可能?我只是疑惑,程老师谈恋爱了吗?

程酌边往停车场走边翻阅,在他看来,宣布这段关系的主动权更多地掌握在云礼手中,所以只是回复:“别乱说,少去逗他,期末考试呢。”

他坐进车里后,垂眸思考片刻,而后伸手定位了最近的商场。

轿车缓缓行驶而去。

化妆品柜台前流连的全是女生,五颜六色的商品望过去,着实让男性深感迷惘。

他漫无目的地逛过两圈,最后走进个还算熟悉的高端专卖店内,站在货架前认真观察。

“先生是要买口红吗?”柜姐热情接待,“送人?”

程酌回神应声:“嗯。”

柜姐熟练地抽出几只:“珍藏系列很适合作为礼物,这几个颜色都是最热门的。”

男性嘛,恐怕很难理解所谓色号和质地,所以做出选择相对简单。

没想到程酌还挺认真,瞧着柜姐在手上试过后,拒绝道:“不适合,他才十八岁,不需要这么成熟,而且他很白,有没有浅色?”

柜姐狐疑地瞧了两眼,又挤出热情的笑容,继续推销:“冷白皮的话可以试试豆沙粉玫瑰粉,暖白皮要选奶茶色哦。”

程酌一丝不苟地确认过,选了两只后,又望向其它货架:“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

眼见来了奇怪大客户,柜姐忙认真讲解。

最后从底妆到定型喷雾,足足推销了半筐产品,连化妆刷都卖出去两套。

她结账时面带春风,恭维道:“像您这么细心的男人可不多了,您女朋友真是个幸运的人啊。”

程酌弯起嘴角:“不是女朋友。”

柜姐呆滞,继续爽朗发笑:“明白明白!总之祝您生活愉快。”

程酌面不改色地递过信用卡:“谢谢。”

比起悠闲的程酌,云礼就没那么幸运了。

虽然始终在假装淡定,可小鲤的新闻仍让他心神不宁:学校里二次元特别多,但凡被认出来,恐怕真的很难再安安静静地读书……

正在校园路上发愁迈步时,松弛又动听的声音忽响在前方。

“小鲤,都成大学生了呢。”

云礼瞬间回神,见到陈醉后不紧脸色一变,本能地扭头想离开。

早有准备的陈醉跑过去拦住儿子:“我知道你讨厌妈妈,但也没必要一见面就逃走吧?”

“讨厌?”云礼仍感觉和她对话不太真实,声音难免发颤,“你是这么想的吗?”

陈醉欲言又止,最后苦笑道:“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从我躲去美国那一刻起,你怎么恨我都是应该的。”

云礼沉默无言。

陈醉认真观察他的表情,而后问:“所以我给你写的信,蒋青真的一封都没给你吗?”

当然是不会给的,奶奶只希望孙子离亲妈越远越好。云礼有点诧异,可又感觉追问实在太没出息,便只道:“你走都走了,写信有用吗?”

“对不起,”陈醉微笑,“虽然我的道歉很廉价,但真的很想当面跟你说,是妈妈不好。”

无法言喻的酸楚从少年心底涌出,这几天情绪一直反复波动,他实在是太疲倦了,不由垂眸敛眉:“所以怎么忽然回来?有什么事吗?”

“我那个,得了点病,想做手术之前见见你。”陈醉解释,“不然万一直接死掉,警察通知你去收尸,那多突然啊,太不得体了。”

在云礼隐约的印象中,母亲的确大大咧咧,乐观且不靠谱。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言谈举止依然未变。

他投去复杂且担忧的目光:“什么病?”

“也不是大问题,”陈醉笑说,“而且前两天程酌给我介绍了专家,挺靠谱的。”

“哥哥?”云礼更加震惊,“你找他干什么?”

陈醉哼了声:“是他来找我的。”

话毕她左顾右盼:“别站在这里了,我请你吃好吃的吧,走走走,外面好像有家甜品店还可以,你不是最喜欢蛋糕吗?”

云礼被母亲抓住手腕,十分受不住她古怪的性格,又因那些话而忧心忡忡、头脑混乱,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在美国发展歌唱事业失败,酗酒,戒酒,恋爱,分手,现在又得了乳腺癌等着做手术……

听完陈醉那一塌糊涂的人生,云礼更加欲言又止。

果然奶奶咒骂的没错,母亲是不太可能有好日子过的。

可说不清为什么,瞧着陈醉的笑脸,他并不觉得这个女人需要同情和怜悯。

陈醉讪笑:“反正就是这样,我也不是非求你原谅我,主要是我在纽约还有套公寓,万一我遭遇什么不测,会留给你的,你知道就行。”

纽约……

云礼因那遥远的地方而走神,片刻后又生硬地拒绝:“我不需要,不要自作多情。”

陈醉并不生气,依然情绪不错:“你学什么专业的?听江朔的邻居说是历史?”

云礼嗯了声。

陈醉立刻撇嘴:“蒋青逼你的吧?真无聊。”

“你走了,我当然只能听奶奶的。”云礼语气生硬,“是你先不管我的,说什么风凉话?”

桌边本就糟糕的气氛更加僵硬。

云礼站起身:“如果只是想聊那些,我听到了,总之,祝你手术成功。”

话毕他便低下头,背起书包匆匆而去。

陈醉呆坐原处,很久之后才抽了下鼻子,露出无奈又无措的笑容,显得失魂落魄。

和母亲的交流多少在意料之外,云礼不知该如何消化她重新出现的事实,更不知乳腺癌究竟意味着什么,直至晃到家门口,才勉强平复下情绪。

这天程酌下班很早,进门时已有饭菜飘香。

云礼打起精神,抱起猫猫凑过去问道:“吃什么?我饿了。”

程酌放好锅盖,瞧他一眼,转而又瞧了一眼,关心问:“你怎么了?”

“没事呀,”云礼故作平常,“今天考英语来着,作文写的不是很好。”

“没关系,下次再发挥,”程酌侧身,“沙发上有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向来有情调,云礼估计是看自己这几天过得不太开心,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以示安慰。

走过去茫然打开,却被满满一盒子香奈儿化妆品震惊到讲不出话来。

再小心打开另外的礼盒,里面竟躺着几条miumiu的连衣裙,全是小女生的款式,精致又大方,可爱到不像话。

云礼从来不敢动用奶奶给的生活费,只在淘宝上买过些几十元的便宜款,此刻说不喜欢,那肯定是骗人的。

不过他更多的情绪仍源自对程酌的不解和感动:原来最初因为成熟帅气而心动的自己,不过是爱上了那个男人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多半是不想给云礼造成压力,程酌仍在厨房安静忙碌,显得若无其事。

云礼不禁鼻子一酸,忽然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哽咽道:“谢谢……”

程酌微怔,而后淡笑:“不许哭。”

云礼赶忙忍住情绪,小声发誓:“哥哥,我以后永远都最喜欢你。”

美少年的情话,轻飘飘又甜蜜蜜,像朵棉花糖。

程酌转身揉了下他的头,喂了颗刚做好的泰式虾球,而后温声嘱咐:“最喜欢自己就好了。”

云礼鼓着腮帮子,呆萌模样和汤圆如出一辙。

而汤圆本猫则站在桌上对虾球觊觎不已,发出谴责的尖叫:“喵~~”

在古镇的时候, 云礼的生活再简单不过。

如今他终因命运从小溪来到大河,似有无数条路横在眼前,而将要通往何方, 答案无人知晓。

“妈妈来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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