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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用力的闭上眼睛,她多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明天天一亮,噩梦就结束了。
那天晚上,江城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雨。
从白天到晚上,是许思思一直陪着何子帆,陪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又陪他在商场的麦当劳坐了一晚上。
何子帆像热锅上的蚂蚁,根本静不下来。
“别着急,要是你先倒下了,你爸爸妈妈又会多一层担心的。至少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有力气保护他们。”
许思思轻轻握住何子帆的手,在他最孤独无助时,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何子帆看着许轻轻,有一瞬间他的神情仿佛蒙上雾霭,让人猜不到他究竟是伤感、还是慰藉。
餐桌上的两杯冰激凌在时间的稀释下,渐渐融化为甜腻的奶油。
他还是把手抽从许轻轻手里抽了回来。
这个小小的心思,并没有让许思思觉得难过或者尴尬,她旁若无人的端起化掉的冰激凌,用勺子小口小口的舀着吃。
对着何子帆甜甜一笑:“真甜。”
何子帆嘴角牵动了一下,这是他这两天唯一露出的一次笑容。
他想起鹿鹿也喜欢吃冰激凌。
要等的那通电话快十点多才打过来,何子帆支支吾吾的跟对方交代完情况,挂掉电话,又翻开手机app,回雪都的机票已经出票,明天最早的航班,他就能到家。
许思思指了指他的脸:“你一定要好好睡一觉,不然他们看到你这个样子,心会碎掉的。”
她总能精准拿捏住他的软肋。
疲惫到极点的何子帆被许思思牵着鼻子走,时间已经很晚,过了学校门禁时间。
她带着他去自己常住的酒店开了间房。
雨很大,在没有能够躲雨的地方,两人淋透一身雨。
刚到酒店,许思思就叫何子帆先去洗个热水澡,她又打电话叫自己的小助理去准备两套干净松软的衣服送到酒店来。
苏语鹿的电话就是那时候打过来的。
许轻轻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活活给吓了一条,怎么会是苏语鹿?她可从来不知道何子帆跟苏语鹿认识。
何子帆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许轻轻毫不费力的按了接通键。
对面传来一声“哥?”
果然是苏语鹿的声音。
许轻轻还有点意外之喜,没想到转来转去都是认识的人。何子帆竟然是苏语鹿的哥唉?
她似乎全然忘记她跟苏语鹿之间还有心结,兴高采烈的便跟她畅聊起来。
“苏语鹿,你是我认识那个苏语鹿吗?我是许轻轻,你找何子帆什么事,需要我转达吗?”
她还没高兴两分钟,苏语鹿就挂了电话,害她白高兴了一场。
但许轻轻很快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点开了何子帆微信,看到他跟苏语鹿的日常对话……她的心缓缓沉了下去,这才明白,为什么何子帆对自己老不来电……
搞了半天,他是苏语鹿的男朋友?
许轻轻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好玩起来,一些微妙的联系,以苏语鹿为中心,连接起了好几个人……她,薄司寒,何子帆……
这时何子帆洗完澡走出来,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衣服,用毛巾擦着头,问许轻轻刚才是不是有自己电话?
许轻轻也不知自己心里怎么想,竟然说没有,是她的手机响了。
趁着何子帆背过身那一瞬间,她立刻删除了苏语鹿的来电显示。
凌晨果然飘了一场雨,还以为雨会下一整天,偏巧淋到快开场一小时停了。
语鹿和其他几个人涌上去扯铺在凳子上的塑料布,一夜未眠也没感到半分疲倦。
不知是不是雨刚停气温低的关系,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再度转身时,竟然抬眼就看到薄司寒一身棕色风衣,赫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视线长时间地落在她身上。
她脑海中的思绪是散的,薄司寒眉目间的情绪是沉着的。
以至于语鹿看到他愣了几秒,直到确认眼前并不是幻觉,才缓缓垂下眼睫。
已经没剩多少力气好奇薄司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太累了,脑子里已经装不下应付他的念头。
薄司寒原本想把自己的出现当做一个惊吓送给她。
她倒是先送给自己一份惊喜——布满血丝的双眼,泛青的脸,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慢慢憔悴,慢慢萎靡的悲伤的脸。
原本想要抓着她质问,想要凶她,想要她害怕,却在看见她苍白却平和的脸一刹那,整个人溃不成军。
她就只会让他心里不痛快。
薄司寒会出现在学校的原因说起来很好笑。
苏语鹿出现在斯洛阿拉莫斯花园酒店的第二天,薄司寒去到薄司礼的办公室跟他商量公事。
手还真是贱,摸摸索索,在一堆文件资料里,竟翻到了北城大学法学院的一封邀请函。
好巧不巧,正是苏语鹿是邀请薄司礼去做客沙龙会的邀请函。
薄司礼看到薄司寒将那张邀请函抽出来,他还没说话,薄司寒的脸就已经黑了。
还需要说什么呢?
这个人聪明绝顶,蛛丝马迹也能推敲出前因后果。
兀的哑然失笑,笑的不是那张请柬,而是自己——昨天晚上,她当着他说的那些话,流下的泪,每一句每一滴泪都像是刀子,往他心上扎。
把他弄的这么歉疚,结果都是撒谎骗他的。
她去酒店压根就不是为了什么故地重游,她是去见了薄司礼,就为了请他出席一个这种垃圾沙龙会。
她把自己当傻子骗,当笨蛋耍,他就任由着她耍,当真信以为真。
薄司寒扬起紧绷的唇线,虽然是在笑,那笑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对着薄司礼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函:“你没时间去?那我替你去,我有的是时间。”
薄司礼喝水的动作顿住,视线朝反常的薄司寒脸上望去。
他放下水杯,多嘴问上一句:“去干什么?”
薄司寒松开手指,邀请函飘飘然的落到地上,依旧一副不正经的语气:
“当然是去找女学生。”
薄司礼知道他是胡说闹着玩儿,一手拿起一侧的文件摊开放在桌上,左手拿起钢笔,转开笔帽,埋头签字。
薄司寒顿了顿又说:“去学校走走,有利于集团正面形象。”
薄司礼头都没抬。
薄氏的正面形象已经够好了,每年花多少钱建学校,给各个学校做项目支持,哪还需得着他这么大费周章的跑一趟,大张旗鼓的在人前做戏表演。
这也是薄司礼不参加这种沙龙会,专家座谈会的原因。
专家是把忽悠民众当做敛财工具。
哪个商人不盯着大钱盯小钱,把时间浪费在不要紧的地方。
不过薄司礼知道他这个二弟一向只喜欢跟他对着干,他懒得说他。
只不忘拿出大家长的身份象征性叮嘱一句:“你玩儿归玩儿,要结婚的人,别闹出火。”
“还能把老房子给烧了?”
薄司寒撇了撇嘴,从沙发椅上撑起身。
长腿刚迈出了办公室,立刻让助理马上联系对方学校,明天自己将代表薄氏出席沙龙。
此前薄司寒压根不会直接跟学校对接,他想要办成什么事,主要说一句话,总有人办的踏踏实实到他面前汇报,只怕事情做的不够锦上添花,绝不含糊糊弄。
所以,校长接到薄司寒助理的电话,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沙龙会还真的能请动薄氏的二公子,半夜接到电话,整个人都对着空气站的笔直,连连说了五个“受宠若惊、蓬荜生辉”。
第二天人还没到,一群校领导在校门口迎接。
至于肖露,她也是在前一天晚上从校领导口中得知薄司寒要来学校的消息。
“没想到你还真把薄先生请来了,虽然不是薄氏少东家,二当家来了也一样。肖露,这次你为学校立了大功。”
不知情具体情况的校领导张嘴就夸肖露能干,会做事。
肖露仅愣了一秒,立刻便咂摸出什么情况,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为了请动这尊大佛,前前后后跑断了腿说烂了嘴皮子。
又主动请缨,明天在现场给薄先生当解说员。
黑色的轿车载着薄司寒一路通畅的进入校园大门,副驾驶车门打开,周然先下车。
雨已经停了,但周然还是煞有其事撑开黑色的伞举在后座右侧车门处。
一双精致的皮鞋停在了肖露面前。
那个站在伞下男人带着无声的压迫感闯进她的眼帘。
清隽精致的脸庞仿佛珍贵的易碎品。
英俊,冷酷,无情。
展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