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话 石塘鬼31(2 / 2)

于是便懊恼起来,把手一摔,立刻委屈上脸、眼泛泪花:“没有呀!一点动静都没有!”

“唉……”刑让暗叹,和声道:“先出去吧。”

“可是……”陈俊哪会放心?除了奶奶之外,他可就这一个亲人了。

刑让无奈,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行了。他现在很虚弱,你也两天没睡了,先回去休息吧,等他醒了我叫你。”

“可、”陈俊本来还要争取的,可看到对方气态不对便就闭嘴了,嗫嚅点头道:“嗯鞥……”

刑让微微一笑,轻轻一拍对方的肩背,送上一程:“赶紧。”

“嗷哦……”陈俊也不娇情,趁步离开了。

刑让静待对方出门,这才转头朝向竹床:“起来吧。”

萧玉晨一时无动,随后就屏住嘴巴,嘟嘟囔囔地坐了起来:“……”

“嘀咕什么呢?有话就说。”刑让不由摇头。

萧玉晨快速地偷瞄了刑让一眼,随后又一扫左右,这才确认:自己果然是在椅面峰的洞府里,师傅身上也没有佩带长刀和葫芦,都在那边的石台上放着。

至于身下这竹床,竟然还是现编的,连枝叶都没剪除掉……

“难怪睡得那么不舒服……”萧玉晨又嚅声嘀咕了一句,还趁手挠了两下后腰。

刑让微微摇头,走回竹凳处坐了下来:“不是我要利用你。”

萧玉晨心中一紧,却又不敢用正眼看去,全然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反正我又没怪你……”

与此同时,背身躲在洞门左边的陈俊,也把耳朵伸长了过来……

刑让摇头,自是不去担心,轻轻地蓄住中指,向萧玉晨的周荣穴弹去一枚气弹。

噔!

萧玉晨左肩一退,立刻从口中倾出一缕秽气。

此气一出,萧玉晨顿觉灵神通透,心胸开朗,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可一看那人,却又禁不住心中失意,就弓腰塌背地低下了脑袋:“能为宗门出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啦……”

“嘀嘀咕咕……”刑让如此嘀咕道,随后便起身去往石台处:“也不怨你——是对方走运挑到了好时候。”

萧玉晨怔然回神,慌忙转过身去,就等着往下听。

刑让不由摇头,在惯处坐下道:“此前下山出宗的,没有七十也有二百,唯独到你出去了,被人盯上了。”

萧玉晨信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倒不是怀疑,而是幽怨和委屈。于是就低下头去,却把脸面嘟囔了起来:“哦……”

可是不等郁闷浓重,他就突然惊醒,慌忙转身道:“那几个人分明是要、”

刑让立刻抬手示停,随后落手,一言带过:“没有哪个地方是永久平静的。而现在,雨下到这里了。”

“雨?”萧玉晨似懂非懂,既然师傅不愿多说,他也就低头不问了:“师傅……”

刑让一听到这种语气就感到心累,好似从对方的身上看到小方然的影子,真是未来可期!于是便赶忙出声,趁早拦停:“有话就说。嘀嘀咕咕、嘟嘟囔囔的,成何体统?”

“嗷……”萧玉晨终究是个孩子,就算嘴上应承了,可是情绪上面的东西,还是没有那么容易消散的。

偏偏此时,刑让又补充了一句:“况且我也不是你师傅。而你也未必,再想给我当徒弟。”

萧玉晨沉默良久,突然就嘀咕起来:“其实我后来也去查了……”他也是心里发虚,所以就偷瞄了刑让一眼:“去领取绩俸的时候,那糊涂师兄也说了……魁魔岭的山梨,宗门就有。不过都被送去丹塔了……又因为极苦极咸,所以多是拿来当辅药,用来辟丹性的。”

萧玉晨心中有很多的猜测,但是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刑让一时失语,后来摇头,怅叹道:“极苦极咸,极腥极甜。紫金蚕,是极酸极涩;只有向阳果……才能勉强,叫做果。”

“可是、”萧玉晨欲要反驳,可是一望便断,立刻垂低了脑袋:“那向阳果……人说是毒物。虽然有药性,也好吃,可是……有精神依赖,会侵蚀灵魂……戒不断的。”

萧玉晨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小,到了末了那句话,甚至都有些听不见声音了,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从嘴里嘟囔出来。

刑让摇头,在起身出去的同时,先把那酒葫芦扒甩了过来。

萧玉晨眼疾手快,立刻将之接住。可却面色一变,不但右手下沉,连整个竹床都被压垮镇塌了!

噔!

手背砸地,裂土震峰!

“啊~~啊~~啊~~?!”在门口睡倒过去的陈俊顿时就被震醒了,好一顿睁眼乱扒、打晃乱扶,随后就两眼一闭,直接睡着了……

他本来是躲在这里偷听的,没想到还没听到动静就直接睡倒了,但随后就被震醒了,然后就又睡着了……

“呼呜……呼呜……”

听这呼声,多香甜啊。

刑让不由摇头,本欲开口说话,奈何——人,是会被人打断的。

“师傅……”萧玉晨偷瞄了一眼停在门口的师傅,嗫嚅道:“你是不是……”

他没有再往下面说,因为不确定。

刑让的思绪也被打乱了,所以他沉默,随后微微抬头,将心思透露:“不错。”

他后来又说了什么,虽然不多,却让萧玉晨愈发颓落,乃至沉默。

他的颓落源于失意,是因为话语;

而那沉默,包罗太多,皆对一人。

所以他沉默,也没人知道:彼时那心中,有关于师傅的身影或形象,是否一落千丈呢?

萧玉晨当时的杂念很多,也不知道如何诉说,于是便快速地偷瞄了对方一眼:“那、”他欲言又止,把眼睛撇向最左:“那师傅为何……(还能)这般自然……”

他寄希望于这句话,把一切的猜疑和犹豫都交给这一问,因为他动摇了——从以为利用的那一刻,从陷入昏迷苏醒后,从被对方点破时,或在承认自我时,就已经,动摇了。

原本别人说的话,他并非完全不在意,只是不介意,可以不在乎。

而如今……若是师傅也如此,他亦没有选择。

刑让略有一默,随后摇头,走出门外:“道可道,非常道。”

萧玉晨颓然丧气,心生失望。

“人之道,定天道。”

刑让一步出门,突然挥甩左手。

嘭鞥!

萧玉晨心头一震,猛地抬头。可又看不到,于是就咬牙切齿,先将酒葫芦扳正放好,抽手便去。

哗啦啦!

他冲的太猛,刹住还滑,却无心管顾脚下,转头一望那里,更是心神震动。

原来那里,斜插着一个齐人之高的剑匣。

咔……

一声清响运机簧,侧舱下落刃无光……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