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战龙潭兄弟割袍20(1 / 2)

便在此时,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道:“南宫老弟,你死了没有?做师兄的给你收尸来啦。”听声音便是辛达罗。

少冲突然醒悟:“辛达罗曾说养蛊是来对付一个人的,原来这个人就是蛊王南宫破。他送南宫破一个木盒,还会安什么好心?南宫破看来是中了他的算计。”他虽知蛊王恶迹昭著,但念及他救过自己性命,也因自己才中了辛达罗算计,就此去了心中难安,便说道:“南宫前辈,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这儿有什么地方,先藏起来再说。”

南宫破望了一眼少冲,心想:“看来他并非辛达罗一伙,多半是受了他利用。”便道:“岭上有个溶洞。”略一沉吟,袖了一个竹筒,急步奔向后岭。又见少冲追上来跟着,说道:“小乞丐,你是铁拐老什么人?”

少冲道:“他是我师父。”心想:“他见识当真了得,看出了我的师从。”

南宫破道:“年纪轻轻竟被老叫化儿看上眼,收作弟子,不简单啊。你师父向来嫉恶如仇,巴不得杀了我这大恶人,为江湖除害。小乞丐既知我是南宫破,难道还不知我是大大的恶人?”

少冲道:“不错,师父嫉恶如仇,却也不干乘人之危的事。”

南宫破道:“好一个不干乘人之危的事!小乞丐,我那师兄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这里没你的事,还是快快离去为好。”

少冲道:“你两师兄弟都不是好人,我巴不得你们同归于尽才好,可是你救了我一命,我必须还你一命。就算我打不过辛达罗救不了你,最多死在他手中,就当你没救过我,我也不欠你。”

南宫破道:“死?这看咱们也没那么容易死。”语气间对少冲不再如以往冷漠。

那岭上果有一洞。进得洞来,只见到处都是碧绿的石头,上面石乳滴下,垂有一二尺长,如笋如钟。那洞中又有许多小洞,四通八达,如蛛网一般。洞顶时有罅缝,石头反射天光,如烟霞如氲氤,洞中倒并不幽暗。南宫破于此洞颇熟,脚下行走如飞。少冲倒有些跟不上。

耳边又响起辛达罗的声音道:“师弟,你中了我的‘千蛊之蛊’,跑得越快,死得也越快,还是不要跑的为妙。”

那声音在洞中穿绕回荡,看来辛达罗已找进了洞来,只是这洞道四通八达,一时还找不到两人,也听不出他在何处说话。

南宫破一阵奔跑之下,左胳膊痛得厉害,毒气有上窜之象,只得止步调息。见侧边有个狭小的洞,说道:“咱们这知乱走,说不定给碰巧撞见,不如藏在此处。”说罢进了小洞。

少冲跟进去道:“前辈,你放心运功,我与你放风。”贴身洞口内侧,谛听外面动静。过了一会儿,听到一阵阵怪声传来。那声音不似人走路的脚步声,倒似一大群人一蹦一跳的声音。他心中奇怪,探出头去看。这一看吓了一大跳,隐约见一人双手平伸胸前,一蹦一蹦的向这边而来。待那人近了些,看清是中原镖局已死了的黎镖师,更是心惊胆落,颤声道:“鬼,有鬼!”

南宫破道:“怕什么,死人而已,你别去招惹他,他瞧不见你的。”

少冲便不敢稍动,眼睁睁看着黎镖师从洞前跳过。不一会儿又有几人跳着过去,有的眼睛紧闭,有的翻着白眼,身上血淋淋的。吓得少冲双腿发软,想动也动不了。

这时一个人跳到近处,正好与少冲照面,少冲见他正是马啸风,一惊非小,不禁伸手向他推去。马啸风一推便倒,嘴里发出如夜猫子似的叫声,听来尤觉骇异。

接着又是辛达罗的声音道:“哈哈,南宫老弟,我找到你啦。”

南宫破低声道:“我叫你去招惹,你怎么不听?这洞子藏不住了,快走!”当先跨出洞,向少冲道:“这是苗人的赶尸之法,没什么稀奇,他们死前武功了得,死后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你须防着尸体的嘴、指、伤口等处,别触着了尸毒。”

少冲心中惭愧,原本想助南宫破,没想到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二人来到一处,发现前有僵尸挡路,后面又有一僵尸跳着追近。

南宫破道:“我不能运功,你用石头打它们的腿。”

少冲道:“是。”心想自己是铁拐老的弟子,可不能堕了师父的威风,叫南宫破看了笑话。大着胆子,飞石击尸。僵尸应石而倒,尖声怪叫。

二人越尸而过。此后只要一遇僵尸,由少冲击倒。有的尚能撑地而起,蹦跳如常,有的虽然腿折,兀自以手撑着爬动。有一次少冲险些为一僵尸爪子抓中,他乱中夺到僵尸的一把刀,欲砍其四肢。南宫破忙阻住道:“不可,你用刀难免溅上尸血,你只要沾上一点,肌肤腐烂,侵入脏腹,连你也成了僵尸。”少冲暗骇道:“乖乖龙的冬,竟有这等厉害!”只好仍用飞石。

忽听辛达罗道:“南宫老弟,听你的说话声可见你体虚得厉害,两个时辰之内元气难以恢复,可惜你已活不到两个时辰之后了。”听声音已甚近了。

二人乱闯中进了一个宽大的地方,地面、头顶石乳林立,脚下溜滑。那些僵尸有的为石乳所阻,有的摔地不起,渐渐落后。

少冲听前面有水滴、流水之声,似有一条地河,待过了石乳林,不禁大叫糟糕,原来洞尽头白烟腾腾,隐约见冒烟处是个深池,没有出路。

二人正想回头,已听辛达罗道:“南宫老弟,这三年来,你隐居苗岭,连恶人谷的事也不闻不问,这是为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寻找灵兽朱睛冰蟾,好对付我无奇不有的蛊虫,是不是?”听声音已堵在洞口。

南宫破拿出袖中的竹筒,向少冲道:“小乞丐,你拿着藏在那里。待那姓辛的走到一丈之内,你拔去筒塞,筒口对着他。且记,千万不可说话。姓辛的中毒之后,你塞紧筒口便是。”

少冲虽有些不明白,却又不便多问,便去接那竹筒,那知触手极烫,险些脱手。赶紧用袖子包裹起来,握于手中。走到南宫破所指的那个钟乳后,缩身藏着。心下奇怪:“这是什么兵器,只须拔开塞子,就能让敌人中毒?

又听辛达罗道:“朱睛冰蟾乃蛊之天敌,你有了冰蟾,自然不用怕我了,可惜你不知道,我已育成‘千蛊之蛊’,就算你能找到什么冰蟾,也不能胜我了。”

南宫破高声道:“你错了,我南宫破从来没怕过你。三年中你给我连出难题,加上小乞丐,共是七道。第一道你在活人肚里种上十八条蚂蟥,我用断肠草以毒攻毒,泻法去之。后来是吸血蛊、猫鬼、氐羌、钩虫、腐尸蛊、沙虱,一道比一道难解,但还是被我解了。”

辛达罗道:“就算你胜了前面七次,却输了最后一次。这一次是满盘皆输,连以前胜了都输给我。这就好比赌博,前面的银子是我让你,诱你最后一次把老本全押上,我再一古脑儿赢回来。”

南宫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辛达罗又道:“你一定没有想到,我竟然得到‘千蛊之蛊’。你更加想不到,咬你的蛊虫其实就是金蚕。寻常的金蚕毒性并不怎么厉害,可是这只金蚕一年里只以毒物为食,毒性岂不成千倍增长?”

南宫破道:“你用的是‘瓮选’之法?”

辛达罗道:“不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搜集各种厉害的毒物,五毒之外,又有壁虎、蝙蝠、毒蛾、蜂、蚁之属,各取百只于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毒物尽食诸毒物,是为毒王。再取诸毒王共置一瓮,经年开之,必有一王尽食诸王。我这个瓮选之法,是不是非同一般?”

南宫破冷笑一声道:“你倒费了不少心思。”

辛达罗道:“说起来,你我总角相交,后来又喝过牛角酒,同桌而食,同被而眠,又同师学艺,情同手足,不分彼此,比亲兄弟还亲上一层。可是为什么师父总夸赞你聪明,我一有不对却被骂得狗血淋头?你不过碰巧治好了苗老虎的蛊毒,就被人号为‘蛊王’。王者,一也。师父死了,也就罢了,把我这个师兄往何处搁?其实,放蛊、治蛊的能耐你哪一点儿比得上我?你倒好,恬不知耻的到处宣扬,别人都只知有你南宫破,哪有我辛达罗?”

辛达罗越说走得越近,少冲已能看见他,但不在一丈之内。心想这两个仇敌幼时还是好朋友,为了‘蛊王’之号竟翻了脸。

又听南宫破道:“别人怎么称我那是别人的事。可是你知道别人为什么这么抬举我,不抬举你么?因你只喜放蛊,说白了便是捉弄人,别人怎么会喜欢你?我则专攻治蛊,你我虽财物不分彼此,但性情正好相反,却怪人不得。”

辛达罗道:“没有我放蛊,哪有你治蛊?为什么你能扬名,我却不可以?”

南宫破道:“这些年逍遥谷由你主事,藏污纳垢,被人称作了恶人谷,我这‘蛊王’的名声也被你弄得臭不可闻。你搞出个‘蛊浸’之法,我旧日的人一个个如傀儡般受你驱使,我有谷不能归,你已大占上风,现下我又中你算计,命在旦夕,你可以得意了。”

辛达罗果然很是得意,笑道:“师父他老人家说这‘蛊浸’之法只是古书中的奇谈怪论,想不到他一向看不起的徒儿竟然得以成功。他最得意的徒儿又怎样?还不是恶名远播,为人不耻?莫谈金蚕蛊毒无法自解,对付蛊浸更莫之奈何。”他指了一下身旁的马啸风道:“你知道他是谁么?铲平帮大王马啸风,一手铁爪功威镇中原,又是天下第一帮的帮主,还不是成了我的奴仆?我指东他东,我指西他西。”

南宫破微惊道:“他是马啸风?难道你已得到玄女赤玉箫?”

辛达罗道:“不错!你说‘得玉箫者得天下’,这玉箫中藏着什么秘密你却不说,我问姓马的,他也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是不会说假话的。”

南宫破道:“我不过一句戏言,你还当了真。”

辛达罗道:“我那徒儿秦汉说,就算是句假话,既然天下人都当了真,那就是一句真话,嘿嘿,说得大有道理。何况你未入师门之前,对我从不说假话的,你说这是你家族世代相传的秘密,必是很要紧的,你现下说出来,说不定我一时高兴,只废你武功,饶你不死。”

南宫破却闭了双目,不再说话。辛达罗大怒,在马啸风背后点了数指,摸出一个竹叶哨,吹了起来。马啸风闻声立即发狂,向南宫破猛扑过去。

若在平日,两个马啸风也不看在眼里,但此时他力不从心,左闪右避,颇为狼狈,反引起毒气上攻。

少冲见事在紧急,跳了出来,直扑辛达罗。辛达罗见突然之间冒出个人,略出意料之外,但立即看清是被自己下过蛊的小乞丐。眼见他扑到,立即飞起一腿,正踹中少冲小腹。少冲早已运气于腹,这一脚虽将他踢了个仰八叉,兀自没事,辛达罗却觉脚尖生疼。嘴里哨声稍作中断,立又发出。

少冲故意激他道:“辛达罗,你为什么要杀南宫前辈?是不是他放蛊、治蛊的本事在你之上,他不死,你便做不了‘蛊王’?”

这一句话正说中辛达罗心思,他决不愿别人看穿,忍不住停了吹哨,道:“胡说!他的‘蛊王’名不副实,我才是真正的‘蛊王’……”

少冲正要引他说话,未等他说完,立即拔去筒塞,把筒口对准他。立见一条黑线从筒中射出,迅即进入辛达罗嘴中。辛达罗虽然看见,仍反应不及,骇然之下,只说了两个字:“射工……”便舌头发硬,全身发木。

马啸风听不见哨声,便停了攻击,此时眼珠定住,口吐白沫,如死了一般。

南宫破惊魂稍定,瞧见辛达罗的模样,哈哈笑道:“辛达罗,你放别人的蛊,没想到自己也被放了一回。那滋味可好受么?”笑声中岔了内息,立觉毒气乱窜,忙运气调息,过了一会儿才觉稍缓,从腰间解下一小金锁,抛给辛达罗,道:“你发誓不说出我的秘密,如今不但说了,还让满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你我兄弟情份早已断绝,这信物留来也没用处,还给你。你走吧。” 辛达罗缓缓的取出一把小弯刀,正要说什么,忽然直挺挺的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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