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 / 2)

富贵和小旺闻着香味也早凑过来,贺繁就从柜子里拿了宠物专门的肉干喂它们。

它们已经不是年轻力壮的小狗了,这两年毛色开始变得不那么光亮,甚至嘴边和眼睛周围长出了很多白毛,体重也越来越轻。因此人类食物里佐料重的东西,江代出跟贺繁就不再给它们吃。

江代出先扯了一根鱿鱼须往贺繁嘴边递:“啊,张嘴。”

贺繁:“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江代出知道贺繁味觉敏感,挑食,对一切海产品都兴趣不大,就转塞进了自己嘴里。

“那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江代出津津有味地嚼着烤鱿鱼,声音咕哝地问。

他们家大才子辛苦学习一天,还带了吃的回来,可不得好好犒劳他一下。

贺繁笑着摆了摆手,“我心领。”

自从他刚来锦阳时被江代出那盘黑乎乎的葱姜蒜炒香菜吓着过,就一直对江代出的厨艺敬而远之。不是记仇,而是这么多年过来,尽管江代出已然把他喜欢和不喜欢的食材烂熟于心,依旧炒什么什么糊。

有时年美红忙得顾不上做饭,又不想吃外面的,都是贺繁负责他俩的伙食。复杂的菜色不会做,但煮面条蛋炒饭之类的还是相当拿手。

江代出被鄙视了厨艺也不在意,挑了两根最长的鱿鱼须叼在嘴里当獠牙,扮着鬼脸问贺繁他像不像魔兽世界里的兽人大酋长萨尔。

贺繁摇头说,不像,像野猪。

江代出就顺势学起了野猪哼哼,凑前身子去拱贺繁。

贺繁怕他把酱汁弄到自己身上,忙闪身就躲。

江代出又追上去,贺繁越躲他越不依不饶,咬着他的“獠牙”吐字不清道:“猪八戒就是野猪,我是猪八戒你是谁?高小姐还是嫦娥?”

说着就学起了猪八戒调戏美人那副神态朝贺繁贴过来。

贺繁被他逼得躲到门口,又被他追着到了客厅,最后退无可退地后背抵到餐桌上,几乎半身仰倒。

江代出玩心正起,一直对着贺繁哼哼着露獠牙,眼看就要碰上脸颊,贺繁负隅顽抗地扭过头,却碍于江代出胳膊的桎梏起不来也动不了。

两人闹得欢腾,谁也没有注意到别的动静,直到听见门口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

“啊!”

年美红不知何时进的门,站在门口两手捂着嘴,双眼大睁地看着他们。

气氛一瞬间凝固了,贺繁反应过来后立刻从餐桌上撑起身,扯好被江代出推上去的衣服,垂着眼叫了声阿姨。

“你们俩堵这儿干什么呀?一开门吓我一跳。”年美红把手放下,弯身去捡掉在地上的包。

贺繁胸口提着的一口气这才顺畅地呼出去。

江代出只是慌张了一秒便镇定下来,想着他原本也总这样跟贺繁闹,在他妈眼里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将叼在嘴里半天的鱿鱼须嚼了,问年美红:“妈你去看小姨了吗?”

年美红低着头换拖鞋,闻言嗯了一声,“看过了。”

江代出:“她身体怎么样?”

年美红眼神避着他们,说:“挺好的。”

她嘴上说着挺好,但看起来不像每次去看过回来时那样满怀欣喜,反倒显得精神紧绷。

江代出不放心,追着问:“你今天还去哪了?”

“没,我没去哪。”

年美红换好鞋便直奔厨房,背对着他俩套围裙,“饿了吧,我马上做饭。”

贺繁见她慌慌忙忙,上前道:“阿姨,要不你休息一会儿,晚饭我可以弄。”

江代出也接话说上午买了不少现成能吃的,晚饭做不做都行。

“没事儿,我不累。”年美红半天才系好围裙上两根带子,又翻箱倒柜地找东西,“那我和上面,明天包点包子。”

说完就端出盆跟面粉叮叮咣咣地忙活起来。

江代出跟贺繁面面相觑地交换了个眼神,明显都看出她的反常,不由担心起小姨。

两人轻手轻脚进了屋,商量着是给小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还是直接去看她。

傍晚的时候,年美红理发那屋门铃响,来了个顾客大姐。

这大姐的老公也是锅炉厂的,买房搬走之前一家子在厂院儿住了十几年,是年美红的老熟客了,每年这时候都雷打不动地来找她做头发。

年美红这生意一来,估计不到晚上完不了。贺繁准备把江代出上午打烂的鸡蛋炒了当晚饭,为了不全是一个味儿,叫江代出去超市买瓶番茄酱回来。

江代出走的年美红这屋的门,走之前问她有什么想吃的,他给带回来。

年美红说不用,让他快去快回。

江代出刚一出门,那顾客大姐便止不住地夸起来:“你家大年真可孝顺,放假还能陪着你在家。不像我家那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我都几天没见着他人影儿了。”

“你家东子结婚了?”年美红闻言问道。

粗算起来,大姐的儿子现在也有二十好几了,听说大学毕业回来考上了公务员。

大姐全然一副人逢喜事的精神面貌,眼都笑弯了,“已经定下来了,过完年等他对象考完教师证就办酒。”

“真好啊,东子从小就什么都不用你操心。”年美红笑着感慨一句,眼底却流露出一丝旁人不易察的迷茫。

这个年纪有孩子的中年妇女,似乎兴趣点总也离不开孩子的事。那大姐自谦了几句,便问年美红:“你家大年谈对象没?”

年美红身子细不可察地一僵,扯了扯嘴角回了句:“他还上高中呢。”

大姐朝她投去个“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

“现在的孩子可早熟得很,我家东子这么大的时候就偷偷谈过一个同班同学,比现在这个漂亮,学习还好,可惜后来大学没考一个地方嘛,就分了,我听说那女孩儿嫁到外地去了。”

年美红听得心不在焉,强打精神附和着:“是嘛,那确实可惜了。”

“要我说你家大年不可能没情况,学校里谁还能有他长得帅啊,都有一米八十好几了吧,瞅那小运动服小球鞋一穿,跟个模特似的。”

年美红笑笑,谦虚道:“他就是会打扮。”

说来她跟贺伟东都是朴素人,江代出这个审美天分大概是遗传自他亲爸亲妈。

大姐一副过来人口气:“我跟你说,就是有喜欢的小姑娘了才打扮。我家东子以前我怎么让他刮胡子都不听,人家女同学说一句,他立马就给刮了。”

年美红就又笑笑,没说话,借着她染头发的事转移话题:“姐你这回想要颜色深一点还是浅一点?”

“深点吧,都要当婆婆的人了,不好太张扬。”大姐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

说完又想到个事,“哦对了,你家亲戚家那个孩子,叫小繁对吧,他还在你们家住着吗?”

大姐有大半年没来过锅炉厂院儿了,也不知道年美红家寄养的那个男孩接走没有。

说起这个,她一直挺好奇,也挺不理解的,到底是什么工作性质的父母,得忙成什么样,舍得把孩子放在别人家一放好几年,这眼看着都要考大学的岁数了。

她还记得那孩子长得眉清目秀,俊得不得了,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还住着。”年美红不与大姐对视,站在柜子前翻找染发膏。

“那挺好,跟大年有个伴儿,我记得他俩从小感情就好,你一要揍大年他就过去拦,把你晾衣架子都给藏起来了,你要晾衣服找不着还来跟我借呢!”

“嗯,是。”年美红低低应着,想起那还是他俩上小学时候的事。

当初两个孩子认识没多久就亲近起来,大年那个犟驴脾气,跟谁都八百个不服,偏偏就对小繁言听计从,犯起浑来也只有小繁拉得住。而小繁这孩子从来心门紧闭,对除了大年以为的任何人都温和礼貌却疏离,只有大年能天天拉着他说话,跟他开一些没轻没重的玩笑。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