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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种从一而终的经历已然属于上个时代的人了,现在人口流动大,用工信息很透明,拔尖儿的人都爱往高处走。半山市的基础工资低,经济发展差,她打心眼里觉得这里不适合时应。

  计划?时应嘴中的咀嚼放慢了,这两个字的含义很美代表有序的希望,但在他听起来像是上辈子的事。

  父亲出轨,家庭解体,再加上高额欠款,财产分割。

  一瞬间,他曾经享受过的优渥生活犹如吃剩的火锅底料,连带着苟延残喘的热乎气儿全被倒进了下水道。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继续在英读博的计划被人工流产,时应今年在国内开启了全新的生活模式,正月未过他便积极游走在律所,看守所和检察院,试图理清他爹的一屁股烂账。

  春天结束时,他没能解开时开基口中那些“误会”,反而发现公司所面临的不仅仅是资金链断裂这么简单的债务。资金链是早几年前断的,为了维持经营,时开基又多次将公司项目,个人财产抵押给不同的债主,银行,繁殖出更多债务。

  错误已然无法挽回。时应只有劝说时开基主动申请破产配合审计清算。

  但老来得新子的时开基不想坐牢,反而叫自己原本在公司担任法务的女朋友给时应带去了一份抵押担保责任书,他说自己没错,错的不过是时运不济,暂时没钱。如果时应肯做担保,先把这几千万替他背上,他的女朋友就可以从中运作,再借点去打点检方撤销诉讼。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是老手,出来后还可以东山再起。别说区区千万,十几个亿都信手拈来。哪个儿子不是儿子?离婚后他也不会对新家庭偏心。

  婚生子逆耳的话比不上女友甜言蜜语的中听,时应再三劝说无效,只有保全自己,拒绝引火上身。

  正是因为他不肯为父亲的债务做担保,时开基走投无路,将眼睛放在结三十年的李湘群身上。原本定下离婚协商中他一再改口,非但不承认半山花园的别墅是李湘群的婚前财产,还要力争这栋房产的归属权。

  事已至此,时应能有什么计划?当然是赎回房子让他妈重新好起来,让大家的生活可以回到原本的位置。

  他想要坐上时光机,把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重新拨乱反正,可是现实不是动画片,光靠幻想没用,他如今要怎么做,能不能做到,他真的不知道。

  他比以往苟在象牙塔里更加迷茫。

  内心隐秘的想法是无法吐露的,时应错开与姥姥的视线,夹了一大筷子的咸菜放进碗里,“我没事儿姥姥,我这么年轻,您更不用担心我了。其实之前我对读博那事儿就犹豫着呢,正好,现在可以赶快出来工作赚钱。咱可是海归!要我的公司可多啦,刚才您没听见呀,人家酒庄老板要聘请我,我都没立刻同意呢。”

  姥姥粗糙的手掌摩挲着靠近时应一侧的桌角,半晌,她看穿了他,叹了口气道:“你呀,和你妈一样,要强。”

  要强的人善于把被打碎的牙齿往肚子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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