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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像是突然被插了根刺,那刺不利,但挺碍事。时应挪开落在程思敏身上的目光,转而上楼梯,他这次走得快,没两步就到他姥爷家门口了。

  他身上被垃圾桶熏得怪臭的,很想回自己出租屋里洗个澡,可是程思敏堵在楼下一直不走,他都回不了家。该死的垃圾桶,平白让他心烦。

  他最近怕是走了臭运吧,明天是不是得找个庙拜拜?

  为了快速结束这个话题,他不仅没反驳姥爷说他小时候是个哭包的事实,而且还行云流水地说瞎话,“姥爷,那床一点儿也不好,看着没问题,实际上有暗疾。她拉回去一样还得花钱修,您别舍不得啦,就当给咱清地方了。”

  “不说了啊,我借您的卫生间冲个澡。您太阳能今天上水了吧?”

  约是听到了时应刚才在楼道里和丈夫通话,三楼的房门被提前打开,只是虚掩着,一推就开。

  反手将门重新锁上,时应进门后很快注意到侧卧的门开着,里头没开灯,从他的方向只能看到堆满报纸和工具组的书桌旁有个朦胧的影子。

  那黑影佝偻着,像只越冬蛹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也像是晨雾中连绵的山脉,似乎稍不注意就会消融。

  时应的姥姥正坐在床边,一遍遍描绘着影子的边缘,不厌其烦地叫她起来吃些东西。

  这间老房子是半山市最古老的分配住房,也是李湘群作为家中的独生女长大的地方,侧卧原本就是她年少时的闺房,后因她不顾父母阻挠,坚持和当时的男友时开基恋爱同居而空了出来。

  时应对这个房间的布局记忆还停留在小学。

  那时候他和姥姥姥爷的关系还很亲密,虽然不喜欢女婿,但架不住隔代亲的吸引力,李湘群婚后生下小孩与父母的关系缓解不少,经常带着时应过来走动。

  她热恋时从国营单位跳槽到时开基的私企做工程预算员,婚后两个人蜜里调油,公司又越办越好,李湘群隔山差五跟着时开基出差应酬,也会将没人照顾的时应送过来留宿。

  侧卧的小房间里全是时应姥姥给他买的玩具和零食,也少不了他姥爷购入的海量古诗和古文,别的小朋友睡前听童话故事,他睡前姥爷给他读七言绝句,听得稀里糊涂没关系,美其名曰文学素养要从娃娃抓起。

  姥爷对时应的期许颇高,还给他定下了十岁前,必须能熟练背诵五百首诗词的阶段性目标。

  时应十分争气,七岁就背下了整册的《唐诗三百首》,不过他姥爷的 KPI 没达成,次年李湘群决定辞掉工作回家专心抚养时应,因为这件事,李家人再次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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