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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程思敏卸力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垫在脑袋后面,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道:“关于我爸去世,我是挺难过的,也挺在乎的。就很奇怪,本来我心里对他有一万种埋怨,可是知道他死了,从心里浮起来的反而是那些曾经温暖过我的记忆。”

  “相比我们吵得架,他对我说那些残酷的话,我好像更愿意留下那些让我自己感觉还不错的画面。”

  “小时候我们还没搬来城里时,家里的老房子前有一颗特别大的杏树。村里没什么零食,每到春天,杏花开了,我都蹲在树下盼着大树结果。”

  “五月底,杏子还没熟,我就急着想吃。”

  “可我妈说还不到日子,非要我再等半个月,等到所有杏子都变黄。”

  “我闹着要吃,我爸就趁着我妈睡觉,爬到树上给我摘。他选了好几个,我都不满意,最后硬是指着最难摘的一个叫他拿下来扔给我。”

  那天程伟为了哄年幼的女儿高兴,差点失手从树上掉下来。亏得他年轻力壮,歪倒时敏捷地勾出另一节树干才得以安全,树杈被他压断一截掉在地上,最终那颗青红的杏子被扔到了程思敏的怀里。

  “那颗杏看着特别特别红,可是硬邦邦的,一口咬下去,酸得要命,我眼泪都流出来了。但不想让他笑话我,硬是要和他说真好吃。”

  程思敏闭上眼睛,似乎还能看到程伟蹲在树上朝他大笑的脸。

  那张脸没有被岁月蹉跎的皱纹,眼神中也没有醉酒后特有的呆滞愚笨,甚至神采奕奕,还有些不羁的风流。

  程思敏想记住的,便是那一张脸。

  眼角不知不觉又湿了,就像是又尝了一遍当年的杏子,说着,程思敏扭头盯着时应近在咫尺的眼睛,一脸英勇就义的神态道:“你现在得意坏了吧!干嘛不说话,说吧,我允许你说那句惹人厌的:我早就知道了。”

  时应伸手蹭掉了她耳畔的眼泪,摇摇头。

  虽然他们的身体已经进入了亲密状态,但是精神上,袒露脆弱才能令彼此产生真正的情感依恋,他不想像上次一样打断她。

  程思敏把脸颊另一侧的眼泪也抹掉,知道时应在装孙子,翻个白眼道:“赶快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给我个痛快,上次吵架那事儿就算过去了。你可别再反反复复地翻旧账了,简直要命。”

  “翻篇了,我保证。”时应捏着她的手指贴在下巴上,啄了两下道:“上次我也有错,说得太生硬了,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无论你怎么感受,怎么做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哪怕我现在痛哭流涕地说要去救济我妈和我妹?这么大的经济负担,你也支持我?”

  “当然。爱一个人不是爱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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