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 / 2)

只见包子铺门前柴火四散,大锅扣在地上,蒸笼也滚远了,包子倒得到处都是。卖包子的花婶子倒在门边,朵儿姐和果子正被一个男人揪着头发打呢。

“看什么看?我打自家婆娘、小子,你管得着吗你?”花大身材魁梧,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头发没有梳好,散落一些在脸上,满脸的戾气,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架势。

谢寒梅深吸一口气,拉了旁边一个相熟的孩子,往他手里塞了两个铜板:“去,帮我报官去,请差役大人过来。”

围观的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怎么就要报官了。围观这么多长者、父老,难道还不能主持公道吗?

花大也着急,嘴上却硬:“报官正好!我要告你拐带人家妻女,看老爷不判你个斩立决!这婆娘日日住在你家,又抛头露面的,谁知和多少人睡过!”

花婶子听了这样的侮辱,掩面哭了起来,朵儿和果子也是一脸的愤恨。

“花大!你是什么东西自个儿心里有数,街坊邻居有谁不知道?我看他们母子三个可怜,才收留他们,免得他们被你日日殴打。可他们不中用,拦不住你三番五次来闹事。我家开门做生意,不是开善堂,这样的人,我也发不起这个善心。花婶子,你带着孩子搬出去吧。”谢寒梅高声宣讲,“等会儿差役老爷来了,也请诸位街坊邻居做个见证。”

花大一脸横肉,狰狞一笑,“行,我把人卖进楼子去,还能换一笔酒钱!”

第119章 好女人至少要拥有三段婚姻6

“老子的婆娘,老子的娃……”花大说着,又冲过去薅起靠在门板上的花婶子,把人拖到街边,扬起巴掌啪啪两下打在脸上,花婶子的脸顿时就青了。

在场街坊邻居的脸也青了,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旁人家里男人打女人,还要遮遮掩掩,怕传出这样的名声不好听。花大是不管不顾,恨不得以此来展示自己的威武。

有两个看不过去的男人就要上前,居然有人拦他们,人选是再也想不到的谢寒梅。

“别去,已经报官了,让差役大哥主持公道吧。现在上去,和那等恶人纠缠起来,一会儿他要说自己被你们打伤了,或者讹你们一个摸了他婆娘。”谢寒梅摇头,“有理说不清,我就是那个前车之鉴啊。”

被拦住的两个人热血褪去,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都知道花大是什么人,这还真是顺理成章的发展。

没人上前,众人就看着花大继续打人,花大一边打还一边高声道:“我就打了,怎么的?”

打了几下,发现没人理他,花大回过神来看谢寒梅,顿了顿,把花婶子扔下,又把朵儿姐薅了过来,正要动手,果子就在旁边,一口咬在他大拇指上。

十指连心,痛得花大狠狠一甩,把人摔到地上,眼里冒着凶光,显然是动了真火。

“老汉儿,清点一下,花大到底砸了家里多少东西,等官差来了好说。”谢寒梅冷笑,“既然要卖妻儿,那正好把欠我家的钱还了。当初收留她们母子三个做工,是签了契书的,我家供吃供喝,一年还四套衣裳,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做梦呢!”

“老子给你钵大的拳头!”花大怒气冲着谢寒梅来,谢寒梅半步也不肯后退,昂头挺胸,眼神锐利得盯着花大,没有片刻犹疑。

都说了,花大就是个混人,窝里横,他知道打婆娘娃儿没事,也知道谢寒梅这种能在街面上站住脚的女人不好惹。混子也是有脑子的,刚才他打人就是打给谢寒梅看的,以为谢寒梅心软,能收留花婶子一次,就能收留她第二次,赌谢寒梅的善心。

谢寒梅难道会给他再次讹诈自己的机会?

几人正僵持呢,两名差役穿着皂色服,呼喊着排开众人,高声喝问:“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其中一人正是朱班头,另外那人看年纪和站姿,应该是他带的徒弟。

谢老爹上前说明情况,一堆街坊邻居七嘴八舌的补充。花大真是不干人事啊,平日里打婆娘娃儿也就算了,现在明明家里都卖空了,连个遮风避雨的窝棚都没有。花大自己也是东家蹭一天西家蹭一天,要不就醉死在酒馆里,和狐朋狗友鬼混,全靠敲诈花婶子过日子。

即便如此,他还见不得老婆娃儿过几天好日子。之前谢寒梅是不知道花大来勒索过这么多次,现在知道了,绝对不能放任。

事情很清楚,花大也没有可以抵赖的地方。

朱班头请围观的一个乡老出来,一同做了判决,要求花大赔偿谢家的损失。

此时,在众人的帮助下,一地的东西已经收拾起来了。

谢寒梅抹着眼泪道:“诸位,实在不是我家为难人,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有花大这等人天天来闹,客人们哪儿能安心吃用?大人,还有我家那口大铁锅,也被砸了个洞,当初买的时候好几两银子呢,补锅匠都不知能不能补好。还有房子,墙都砸裂了,就在那儿,你们去瞧。”

谢寒梅掩面痛哭,朵儿姐和果子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太让人同情了!

围观众人七嘴八舌全围过来,都骂花大不成器。

做主的差役和乡老又商议一阵,让花大必须拿出点儿实际的来赔偿,不许他再混过去。

花大有人什么,孑然一身,只有家业还没败落之前,娶的妻生的子。花大立刻决定,把妻子、儿子、女儿卖给谢寒梅抵债。

然后花大和谢寒梅又因为卖多少年撕扯起来,花大是不肯从此就卖断的,行情价也不是这样,谢寒梅自然要多争取几年,口里不断说着自己的损失,如今花婶子身体不好,朵儿、果子年纪又小,她家再少签几年。完全就是给花大养孩子呢,那绝对不成。

双方来回拉扯,定下签十年的雇工契。如此,不算买良为贱,双方也都接受。

事情还没完,哦,你赔了妻儿那就算了?肉都是割别人的,自己当然不会疼,更不会受教训。

谢寒梅求差役和乡老做主,朱班头也给谢家的面子,当面把人拘了,带上镣铐。这种当街打打砸的,去牢里关上三个月。

花大挣扎两下挣脱不开,被人狠狠捶了几下后背,也就老实了。都说了,花大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现在撞到官差手里,他也乖觉,立刻开始奉承起来,喋喋不休套近乎。

“牢里是几个人住一间,哟,六七个人,那感情好,我在这外头,还没片遮雨的瓦呢。牢饭吃什么?不求大鱼大肉,窝窝头总是管够的吧?行吧,掺糠的也行,不挑,不挑。”

花大这没脸没皮的态度,把朱班头带来的年轻差役都逗笑了,忍不住骂道:“你当大牢是客栈呢!”

“瞧大人说的,比客栈强多了。客栈还有小偷小摸,还容易碰上黑店。牢里有狱卒看守,比客栈安全,嘿嘿……”花大看得开,反正自己孑然一身,那些酒肉朋友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来捞自己。这灌县衙门还算清明,不会折腾出人命来。既然如此,花大这个混不吝,有什么可害怕的?

在场中人皆摇头,这样的滚刀肉,你说怎么办吧?

理清这场闹剧,谢寒梅又给朱班头、朱班头带的差役,还有主持公道的乡老送了摆在里面没被砸的好包子,谢老爹一路送他们出了街口。

包子铺已经归置的差不多了,热闹没了,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

谢老爹和谢寒梅前后脚进了院子,花婶子半躺半靠在椅子上,一边哭一边呻吟,声音断断续续,好不可怜。

谢寒梅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嘘寒问暖,只冷声道:“什么规矩?主家进来了,你一个帮工的,倒还摆起太太的谱了。”

花婶子吓一跳,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疼得龇牙咧嘴,也忍住先看东家的脸色。

谢寒梅左右看看,面无表情道:“既是卖给我家的,日后没啥工钱不工钱的说法,包你们吃穿也就是了。账我每天都会查,要是让我查出偷盗来……仆人偷窃,送到衙门,你们也就不再出来了。”

花婶子难以置信,和方才花大打人却见谢寒梅毫不心软一样。为什么会这样?花婶子惊疑不定,左右看看,总觉得事情不该这样发展。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谢姑娘不该宽慰她几句,为她延医抓药,放她休息几天吗?

怪不得老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花婶子向来以卖弄自己的悲惨境遇为谈资,每每说起来,总要别人为她流一筐眼泪、叹一声可怜才觉得心满意足。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