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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他并不觉得那个人会死,或者说,会那么轻易的死掉。

黑衣组织算什么东西。

她之前从身为世界第一黑手党的彭格列叛逃都没有死,怎么可能会死在那种货色的手中。

彭格列祖传的超直感难道也会出错?

“怎么会?并不是。”

沢田纲吉笑了一声,表情微妙的与玛莲娜笑时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我只是想要借云雀你的信息网去调查一下欧洲刑警组织的情况。”

他将头向前靠了靠,放在手上,棕褐色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

“他们最近的活动,有些可疑啊。”

“哎,这一次玛莲娜酱也没有回来吗?”

沢田奈奈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可惜,她用手轻轻地扶着自己的脸,看向儿子,“你们公司的工作也有些太繁忙了吧?”

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实,玛莲娜的能力强分配到的工作也比较多。”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妈妈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她说的吗?我可以代为转告一下。”

然后他便看到,自家天然呆老妈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代为转告?”

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气却与他所说出来的截然不同,而是带着些揶揄的,凑到他耳边小小声的说道:

“只告诉妈妈就好,你们俩现在是不是……更进一步啦?”

“啊?”

沢田纲吉的大脑在听清楚她所说出来的话后,一瞬间陷入了宕机状态。

而母亲在看到他这副模样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哎,难道你们现在不是情侣关系了吗?”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表现出来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而沢田奈奈也是如此。

她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衣服下摆,又摸摸自己垂落在一边的头发,看看天又看看地,然后才说道:“是我……误会了什么吗?”

“毕竟,你们那时候的感情看上去真的很好的样子……每次你提到玛莲娜,脸上都笑得很开心呢。”

“……”

沢田纲吉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一些,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是妈妈误会了吧,我和玛莲娜——”

“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啊。”

“轰隆!”

外面突然开始下雨,平地一声惊雷。

沢田纲吉站起身来,眼睛不着痕迹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爸爸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在里面,却让听到的人忍不住的感到有些微微的紧张。

“哎?啊,嗯。”

沢田奈奈跟着站起身来,突然觉得眼前的儿子看上去有些陌生。

她对于儿子的印象,一直都是那个小时候被吉娃娃追着到处跑,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样子。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虽然和之前一次见面时没有什么区别,却平生给人一种……有威严的感觉。

就好像在草原上巡视着自己领地的狮子,慵懒时看上去是和善可亲的大猫,而严肃时,则带着一丝血腥和冷厉。

小纲他……不是在外面经营海鲜公司吗?

怎么会给人这种吓人的感觉啊。

她不由的端正起来自己的态度,回想了一下说道:“得有半年没有回来过了吧。”

“是吗。”

沢田纲吉低下头,用左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如果有家族成员在这里的话,便会知道,这是教父生气了的前兆。

过去,在他面对着意大利议会对他参与黑手党活动,以及暴力行为的指证时,也是这么一副态度。

【作为一个合格的首领,当你生气的时候,你既要让对方看出来你生气了,又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你生气了。】

过去,玛莲娜半躺在桌子上面,修长的双腿在桌子前面晃来晃去,手上还捏着只纸飞机,如是说道。

里包恩说这一方面,由她来教导他最为合适,所以就把刚执行完任务的玛莲娜从门外顾问给薅了过来。

临走前还和他说什么,跟着她好好学,这人可是把虚张声势给用得比他还要炉火纯青的人。

【既要让对方看出来生气,又不能让对方看出来生气……这不是矛盾了吗?】

他坐在课桌前,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没有办法处理这种有些过量的信息。

【你觉得这是矛盾啊。】

她翻身从桌子上坐起来,撑着下巴看他,【唔,举个例子好了。】

她抬起手来指向他,【现在我是彭格列,而你则是要和我谈判的家族首领。】

【你带着一份想要让我让利的合同而来,但你很忐忑,因为不知道我会作出怎样的应对方式来。】

【但你希望彭格列,也就是我,能够同意这份会折损我自己利益的合同。】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他便感受到,面前的人的气势猛地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她抬起手来,漫不经心的将自己刚刚因为躺在桌子上,而搞得有些乱的头发向后掖到耳后,双腿也从刚刚自然垂落的样子,变成了交叠在一起的坐姿。

她对着他微微颔首,嘴角仍然向上勾起,带着笑意,然而眼中却闪过了一道冷光。

她将双手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面向对方的金字塔形状,两根食指轻微地碰撞在一起,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而在这种氛围之下,他也忍不住的被带入了她刚刚所预设的情况之中,有些心虚。

就在这时,玛莲娜开口了。

【亲爱的沢田先生,你的合同我已经看过了。】

她的两根食指又一次的触碰在一起,指尖相交,发出了咔哒的一声声响。

脸上的笑容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愈发的冷了起来,说出的话中也带着些怒意。

【我可否认为,这就是贵方对于彭格列的态度?】

“没有办法兼顾好事业与家庭的男人,都是失败的男人。”

沢田纲吉的左手食指轻轻地敲在彭格列指环的戒面上,发出了咔哒的一声脆响。

他的睫毛轻颤,抬起来的棕褐色眼睛中冷然一片,对着沢田奈奈露出了个宽慰的笑来,说道:

“放心吧,妈妈,我会转告父亲您的意思的。”

“他的工作并没有忙到,连回来见妻子一面的时间都没有的。”

说完后,他脸上就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笑,就像是刚刚的那一幕是错觉一般,向外走去。

“抱歉,我还有些事没有忙完,先走了。”

只留下沢田奈奈留在原地,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出现幻觉。

回到家的时候,沢田纲吉并没有带任何一个保镖。

一方面是因为,这是回家又不是上战场,没必要这么谨慎。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本身的实力就足够强劲,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大多数时候,带那一大群保镖出行,其实是为了撑场面。

就像是皇帝出行的时候,身后也需要跟着一大堆随从,以此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尊贵一样。

他走在并盛森林有些泥泞的小路上,撑着一把刚刚从家里拿的伞。

是一把红色的伞。

他在伞篓里面看到的时候,那红色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而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撑着它走在路上了。

他用手握着伞柄,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伞面上,然后向下滑落,打湿了他的一半肩膀。

这把伞不是很大,但罩住一个他还算是绰绰有余的程度。

而之所以还会让雨淋湿他的肩膀,则是因为——他习惯了。

他习惯了将伞倾向另一边,习惯了自己的伞下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习惯了……她的陪伴。

从门外顾问大楼走向彭格列本部的那条泥泞的石子路,她走了无数次,怎么还会被路上凸起的石子给绊倒呢?

而当他下意识的去拉她的手时,所感受到的那份灼热,到底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别的原因?

意大利男人就该娶西西里的女人……玛莲娜·斯科迪亚是否也爱过沢田纲吉?

最终,他静静的站立在那片悬崖上,眺望着远方。

他说谎了。

他对着所有人撒了一个谎。

在那时,在巴吉尔失魂落魄的将玛莲娜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彭格列的超直感在瞬间给他的答案是:【确认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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