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问鼎_分节阅读_第473节(1 / 2)

  他毕竟是从千牛卫起家,又是陛下启用河东势力的标志。虽未能从当年的覆灭高丽一战中得到多少升迁的好处,但数年间走得低调而稳当,倒也在此时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听说同出清河崔氏的崔元综因当年的西域之变,和安定公主手下的势力走得很近,崔知温倒是纯然为天皇陛下的臣子。

  到了今日这等紧要关头,是时候和他接触一二了。

  不过李贤这边已由他来接触了,王方翼和崔知温这头,大约还是韩王去联络为好。

  至于越王李贞……

  他倒是找到了另外一个屯兵的门路。

  李元轨坐在返程的马车之上,阖目思量着眼下的情况,只觉若是越王李贞也存有和他一般的想法,那势必会成为他最大的对手。

  谁让他真是太懂得把握机会,也太能忍了。

  李贞的母亲燕德妃和荣国夫人长期为伴,却还是因年迈体衰的缘故,在今年抵达洛阳后不久过世。

  身为姨表妹的天后对此大为哀恸,在安抚了荣国夫人后,为燕德妃举办了异常隆重的葬礼。由工部礼部主持丧仪要事,由王勃撰写神道碑文还在其次,在燕德妃的葬礼上,天后更是特赐羽葆鼓吹以示荣宠,又让东都知名寺观之中的僧侣为她斋戒祈福。

  越王李贞在母亲的葬礼上哭晕过去了几次,直到自昭陵折返后,便向天后上书,请求在东都白马寺内,为母亲打造两尊佛像,以求为母积福。

  但这佛像的打造既需人手也需场地,便也成了李贞藏匿人手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哪怕明知这是他们这边又多了一份助力,李元轨还是不由握紧了拳头,在眼中闪过了一瞬的忌惮。

  他不能只是拿捏住李贤的想法,将这个没什么大本事的太子推到前台,还得再做些事情。

  “停车!”李元轨忽然朝着车夫喊了一声。

  车夫一勒缰绳,就听车中的霍王又道:“转道,去拜访萧昭容。”

  天皇天后摆驾洛阳的路上,李元轨曾经和萧昭容有过一面之缘,可惜彼时没能直接搭上话来。

  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想来她依然有拉拢的价值。

  他从越王李贞这里得到的一个消息,也让他更是在意萧昭容的存在。

  越王府长史萧德琮有心联络兰陵萧氏子弟协助于此次要务。

  但居于颍川的兰陵萧氏能够为他所调度的不到半数,大多人脉反倒是与早年间坐在淑妃位置上的萧妤有所联系。

  萧妤退居昭容之位以求避祸,也让这些兰陵萧氏子弟免于步上太原王氏和渤海高氏的后尘,这些人……

  自然是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的。

  若是她说一句话,大约要比其他人有用得多。

  可当萧德琮上门求援的时候,却被萧妤令人打了出去。

  按照她所说,若非萧德昭诓骗于她的儿子,许王李素节何至于落到被诛杀的地步,那就劳烦这等别有居心的萧氏族人别找到她的头上来。

  若要保全兰陵萧氏,免于落到绝后的地步,他们最好还是在这等时候保持缄默为好。

  李元轨却觉,这其中仍有斡旋的机会。

  他留心于这半年间萧昭容的表现,发觉她绝不像是她拒绝了萧德琮的拉拢一般,只想做个闲云野鹤之人。

  自阎立本请辞后,抱病多时的李淳风有心辞去太史令一职,前往天柱山清修以待天年,但因天皇的挽留还未能走成。

  萧昭容便趁着这一段时日多有奔走,试图为义阳公主彻底落成太史令这个官职。

  以义阳、宣城两位公主和安定公主之间的交情,这件事本该是由安定公主来做的,但在漕运所代表的惊人利益面前,安定公主又哪里还能记得这件事。

  这或许……也是一个离间的机会。

  但当他被准允进门的时候,萧妤吹着手中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盏,心中想的却是,霍王这厮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用安定公主让人从南方送来的好茶招待霍王,真是有点太亏了。

  可她都按安定的建议将茶给泡好了,现在撤下去,茶凉了也得损失。

  还不如摆到台面上来,让霍王觉得,她这人看似失势而且无欲无求,实际上还是个喜好名品之人,绝不甘心就此碌碌无为地渡过余生。

  她这个估计也当真没错。

  霍王落座后品尝了一口茶汤,便不由在目光中闪过了一缕亮色。

  虽正处夏日,但这热茶入口仍有一番沁人心脾的风味。

  李元轨小心地又朝着萧妤的脸上打量了一番,更是确定自己并未来错。

  萧昭容出自名门,果然心气仍在。虽然时隔半年再见,她脸上的憔悴之色依然能隐约窥见,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此时还能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她漫不经心地将茶盏搁在了一边,终于开了口:“霍王来此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必这般藏着掖着。想来以你我之间的交情,也不足以让你有这个闲情逸致上门赏花,必定还是有话要说。”

  李元轨心中一番忖度,知道自己不能按照和李贤说话之时的方式,来和面前这位想要拉拢的“陌生人”谈交情。

  得换个更合适的切入点。

  纵然心中急转,自萧妤所见,他却并未犹豫多久,就已将话说出了口:“恕我冒昧问一句,萧昭容不恨天后,也不恨天皇陛下吗?”

  萧妤眼帘一抬:“现在已连谋反署名的证据都不需要,只需要霍王的一句发问,就能给人定罪了吗?”

  李元轨笑道:“萧昭容……不,萧夫人多虑了,我有此一问,不是来试探于你的。在许王过世之后,换了是谁也不会觉得,还有必要这般试探,以图将你最后拥有的一点东西都给褫夺干净。”

  他看似目光有所避让,没有直接落到萧妤的脸上,却以眼尾的余光留意到,在他提到许王二字的时候,萧妤搭在座椅一侧的手有片刻的颤抖,绝不像是她的脸色一般平静。

  他便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是很认真地来问,萧夫人真的对天皇天后二位陛下的决定全无怨言吗?若非他们二人做出的决定,许王就算有罪,充其量也不过是被褫夺亲王封号而已,何至于落到直接被处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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