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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阮令韦一笑带着周芷若回去轿中等候。不多时,韦一笑折返回来,手里抱着个木盒子,交至云鹤手里。

云鹤一愣,疑惑道:“这是……”

韦一笑道:“云总镖头,你且先打开看一眼。”

云鹤将木盒放在桌上,打开,微微睁大了眼。

木盒内赫然一颗带血的人头,黑发凌乱散开披着面,脸上尽是血污。乍一眼,根本认不出是谁。

云鹤细细辨别,越瞧越是熟悉,这正是当日向官府举报他们起义的叛徒的首级。认出是他的首级后,心中不由得一阵畅快。

韦一笑看他神色,也跟着一笑:“这就是那叛徒的首级。至于太原府知府的首级就不能交给你了,我们要拿去祭拜我们牺牲的兄弟。”

云鹤感激不已,又怎么会有不满。

聊完后,方思阮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云鹤平素为人仗义,在晋陕一带名望甚高,他先前联络了两地的豪杰,歃血为盟,一起起义反抗元廷。

但起义前昔却被一叛徒暗中偷走了结盟名单和筹划书。于是,起义的大事不但被搁置下来,而且还差点导致全军覆没。

但他既能号召得了两地群雄起义,就能号召第二次。若是能将他拉拢而来,就等于拉拢到了这两地的群雄,晋、陕两地则能被收拢进明教范围内。

他此次愿意前往汉水,周子旺那边就有办法使他自愿加入。

第二日一早临行前,方思阮又将周芷若又送了过来。

十年春秋,武当山依旧云雾缭绕。

失踪多年的武当派张翠山张五侠,总算再次在江湖上露面。他流落冰火岛将近十年,最近乘着自己搭建的木筏,历经月余的时光,终于带着自己的妻子殷素素和儿子张无忌回到了中原。

又恰逢恩师张三丰百岁生日之际,获知张翠山的消息,武当派上下欣喜异常。

云鹤带着周芷若前往武当派,一路上自是也听到了这个信息。当初,少林寺僧人指认张翠山为龙门镖局惨案的凶手。少林高僧的证言,大家自然相信。

天下镖局为一家,云鹤自是趁机要亲自问上一问张翠山的消息。

既然已经到了武当,他就向前来接待的宋远桥问起了张翠山。

自从张翠山回来的消息传出后,先后已经好几拨人马来到武当派询问,都被宋远桥一一挡回。云鹤问起此事时,他也以相同原因搪塞回去。

云鹤心知他们故意隐瞒,心里不大高兴,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

莫声谷一直是个直脾气,这些年沉默了许多,但牵扯到自己的五哥张翠山,当即刺了一句回去:“我五哥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是绝对不会做出屠杀别人满门的事情。”

云鹤冷冷笑道:“有少林寺的高僧作证,难道此事还有假?”

莫声谷回他:“我们武当派绝不会行包庇之事,此事这么大,怎么能只听少林寺一人之言?”

几个来回下来,双方心里都不痛快。

云鹤思及自己这次来到武当派是为了替阳教主送黑玉断续膏给俞三侠,而非为了自己出气,于是强忍下这一口气,拂袖离开。

他刚离开,张翠山便出现在了大厅内。其实,他到达武当已有一会儿,妻子已经带着无忌前去休息。

见过三哥之后,他独自转到这里,听到几个师兄弟帮他说话,忍不住心怀愧意,却又不能现身,以免为武当派带来更大的麻烦。

等到云鹤起身离开,他才绕过屏风,与几个师兄弟相见。

十载未见,师兄弟几人与他相见都激动不已。

“五弟!”

“五哥!”

莫声谷激动地喊了一声:“五哥!”

张翠山眼含泪意,与他们一一执手。他目光一一扫过五人,只觉十年未见大家都没怎么变过。

视线落在莫声谷身上的时候,他一顿。十年前他离开时,莫声谷还是个英挺俊朗的少年郎,如今再见却是成熟了不少,满脸的胡髯,眉宇之间更是一直萦绕着一股愁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一见过后才落座,说起刚才云鹤的事。

张松溪说起云鹤,倒是语带赞赏。说到他先前带领陕、晋二地义士起义对抗元廷之时,在场师兄弟都忍不住说上一个“好”字。

莫声谷是第一次听闻此事,对他心生敬佩,霍然站起身,向他们说道:“我刚才言语之上对他多有不敬,趁他还未下山,先去和他道个歉。”

他向来是个直爽性子,一事归一事,云鹤对五哥张翠山言语间多有不敬,他看不惯。但云鹤抗元心志坚,又实在是令他佩服,顿时后悔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太重。

张翠山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道:“七弟......他变得深沉了很多。”

其余五人闻言不约而同面面相觑,神色奇怪。

师兄弟从小就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只一个表情就让张翠山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似是有难言之隐。

张翠山当即关心地询问:“我不在的这年里,七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阵沉默过后,俞莲舟斟酌着措辞:

“具体发生何事,我们其实也不清楚。问七弟,七弟也不肯说。只知道大约十年前,就在你失去消息的不久之后,他为了探寻你的行踪下了趟山,后来回来就不太对劲了。

据看到他的童子说,他回来之时已烧得昏倒在马上,失去了意识。好在马儿识途,一路驮着他回到武当。童子看到他后,急忙赶来通知了我们。我们将他背回房间,烧了好多天才清醒过来,这期间嘴里喃喃念着一个名字。他醒来之后,就一直消沉了很久......或许是在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吧……”

殷梨亭补充说道:“后来七弟就一直未下过山,醉心于练剑。我们......不敢再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了。五哥,你稍后也千万别在他面前说起这些。”

张翠山听后不禁默然。

虽然几个师兄弟没有明说,但他心里已有所猜测。他们几个师兄弟当中,只有大师兄和他娶妻生子,其他人都是单身,他们或许没有过这种体会。

七弟,他大约是受到情伤了吧......

十年前,七弟还只是个少年郎。转眼间,他也有了自己的情思。

他忍不住想起殷素素,她的身份、立场,龙门镖局上下又是遭她毒手。先前在冰火岛时,他们还可以暂时忘却了这一切,如今回到了中原却是必须要面对了。

此刻,重逢之喜淡却了一些,他不由地多添了一丝愁绪。

张翠山正黯然神伤时,忽听外间传来莫声谷的一声大吼。

他们五人对视一眼,急忙往外赶去。

到了场上,才看到晋云镖局的云鹤云总镖头将一个小女孩护在身后,莫声谷使出一招龙抓手,直直地抓向他的胳膊。

云鹤怎么会任他动手,当即回手,刚才听他们言辞上维护张翠山,心里已有诸多不满,但念及阳教主所托,不便与他们发生冲突。

但莫声谷却追出来,还想要对一个小女孩出手,这时心里也涌上一股怒气:“莫七侠,你这是何意?”

张翠山等人也看不明白,明明七弟刚才说要出去向云鹤道歉,转眼之间,怎么就打了起来。

宋远桥最先反应过来,几步一踏,冲进两人之间,一把钳制住莫声谷的手腕,大声道:“七弟,你究竟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和云总镖头道歉的吗?”

莫声谷回过神,看清楚眼前大师兄的脸,眼眶蓦地一热,恍恍惚惚地说:“大师兄,我只是有一件......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这个孩子......”

他冷静下来,宋远桥才放开了他,但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转过身,替他向云鹤道歉。想着刚才莫声谷恳求的眼神,终是不忍,迟疑着开口:“云总镖头,是否可以让我师弟向这个女孩问几句话?”

云鹤面露不忿之色,正要回绝他,带着周芷若下山,身后的衣服被扯了几下。他一愣,回过神,蹲下身温柔问她:“芷若,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

周芷若镇静自若,秀丽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恐,没有受到刚才那番争执的影响。

她轻声说:“云叔叔,这位叔叔有什么要问我的就让他问吧?”

云鹤见她开口了,于是也不再拦着了。

莫声谷小心翼翼的来到她面前,蹲到她面前,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声音却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颤抖:“芷若,你是叫芷若吗?你可以告诉我你衣袖上这个红印是怎么来的吗?”

他指着她右袖的袖口处。

周芷若抬起自己的右手,黄色的衣袖上印着一个小小的红色掌印,看上去像某种小动物的爪印,“你是说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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