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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开头,席间顿时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钟声突然响起,有礼官再次出声道:“太后驾到,诸位不得无礼。”

各方作罢,重回席间。

梁太后款款步入殿中,四个宫女举着白玉香炉紧随其后,直接坐到了殿中央的御座之上。

李秋水望着底下碗碟碎片毫不改色,他们打的越是厉害,武功越高,救出明昭的希望就越大。

梁太后这一出场架势可比皇帝好尊贵上许多。

慕容复面上依旧微微笑着,但心里一凛,这西夏的朝政果真还是掌握在太后的手中,皇帝李乾顺不过只是个傀儡。

李秋水趁此机会想要利用起底下众人的势力来救出明昭,淡淡地说了几句之后又道起明昭公主被她仇敌掳走一事。

“若是能救出明昭公主,宝剑快马,金银珠宝,自当无所不应。这次为明昭公主选的驸马自然要是个武功高强的高手,能保护她一世。”

这话却是在暗示,谁能将明昭公主救出,她就将公主嫁给他。

段誉却是望着李秋水心间大震,这西夏的梁太后与无量山那琅嬛福地中的玉像一模一样,只不过年龄上更长一些。他自那日在山洞里见到那尊玉像之后就魂牵梦萦,寤寐思服。

明昭公主是梁太后的孙女,长相定然与之相似,念及此,他不由对这门亲事极其期待起来。这一此前来西夏求亲本是他父王强迫他来的。今日一见梁太后,他顿时改变了主意。

段誉想着无量山琅嬛福地里瞧见的白玉美人雕像,已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不知掳走公主的是何人?”

李秋水目光微冷,朝皇宫的西方望去:“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

却说另一头,方思阮在灵鹫宫的日子过得甚至滋润。天山童姥除却不让她离开缥缈峰之外,灵鹫宫任她出入,只是不肯再来见她。她差遣了几个宫女来伺候她之后,就不再管她了。

方思阮随她来到灵鹫宫就是为了见她的,但天山童姥不肯见她,这和她的意愿相悖。既如此,她这能在灵鹫宫内一顿折腾,梅剑、兰剑、竹剑、菊剑时不时地去向天山童姥禀报,天山童姥听后也只淡淡地道了一句“虽她去吧......”

那日,对上少女的目光,李秋水的那一句话乍然一现,这几日中又不断在她脑海中重复。若她真是师父的女儿......

天山童姥踌躇不定,因此避而不见。

直到一日,竹剑又来禀报说那西夏公主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捉到了只黑鹫,又吩咐侍候她的宫人要将那黑鹫烤来吃,天山童姥再也坐不住,问清地方,匆匆向那儿赶去。

方思阮此时正在缥缈峰顶,苍山负雪,满目望去尽是一片雪白苍茫之色。时不时地有细雪往脸上扑来,眼睫沾上了雪粒。

火已升起,一只足有成年男子大的黑鹫被绳结缚住,横倒在火旁,望着火哀哀鸣叫。

有宫女在旁劝阻道:“公主,这黑鹫可不能烤啊?”

方思阮本就没有想要真的去吃这黑鹫,只是想要将天山童姥引出来,闻言调皮一笑:“这黑鹫为何要叫黑鹫?它又不会飞,不会飞怎么能称作"鹫",说到底不过只是只'走地鸡'罢了。我都好久没吃过鸡了,这么大这么肥的一只鸡,我还没有尝过,正好烤一只来尝一尝。”

那宫女不敢硬着来,只好想办法来拖延时间等天山童姥来,眨了眨眼,忽然道:“公主,你刚才捉黑鹫时使出的那一招好生厉害,不知叫什么名字?”

方思阮知晓她的用意,微微一笑:“我那一招说起来很是简单,任何人都能学会。”

宫女见她停下了手,当即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道:“这一招该怎么练?”

方思阮道:“只须记住一句口诀。”她当即将那一句口诀念出,这口诀极为拗口,音律不调,很是奇怪。

天山童姥此时已经来到了缥缈峰顶。

那宫女瞧见天山童姥,顿时十分惊恐,行了个礼。

天山童姥微微颔首,示意其退下。待那宫女离得远了,才以一种复杂的眸光看向方思阮,问:“你怎么会知道'天山折梅手'的口诀?”

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构成了“天山折梅掌”。这西夏小公主刚才嘴里念的正是其中的一句口诀。

但这天山折梅手师父只教给了她一个人。

方思阮凝望着终于肯现身的天山童姥,微微一笑:“我就算和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的。”

天山童姥皱了皱眉头:“你跟我打什么谜语?”

缥缈峰顶依旧白雪皑皑,红颜未改,岁岁年年间已物是人非。

“我若说你的这一身武功都是我传授给你的,我就是你的师父逍遥子,你会不会相信?”

天山童姥怔愣,突然发笑,声音苍老深沉,山巅之上回荡着她的笑声:“你今年才几岁就敢空口说着大话来戏耍我!这些天来你搞出这么多事来,也不怕我真的动怒起来杀了你。你可知西夏至今没有前来救你的意思,倒是那招驸马的宴席还是按时举行了。”

方思阮淡淡道:“我在不在有什么要紧的,也不影响他们为何驸马的位置去争个头破血流。”

那么多的人群聚西夏,想要娶的只是西夏公主,而不是她。

天山童姥听到这一句颇为诧异地瞟了她一眼,先前与她相处间只觉这个西夏公主显得稚气可爱,却不料她竟十分的通透,甚至语中透露出几分对情爱的厌弃,怎么听也不像是个妙龄少女会说出口的话,倒像是个参透世情的垂垂老者。

这一瞟之下,天山童姥却是微微一怔,她以一种满含慈爱心疼的复杂眸光凝望着自己,就与当初的师父一模一样。

她顿时失去了声音。

第93章 一只小天龙(8)

方思阮观她情貌,怔仲间倒好像思忆起了往事。她的心软又软,天山童姥投入她门下的时候不过才八、九岁。如今两人相立崖边,倒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她刚将她带回缥缈峰的时候。

天山童姥那时年纪尚幼,又是她的第一个徒弟,读书识字都是方思阮手把手教的。

刚上缥缈峰的第一年,她没有内力,身体娇弱,受不了缥缈峰的酷寒,方思阮就在她的屋内生上许多的炭火取暖。

每每默写心法之时,年幼的她就昏昏欲睡,但等她进到房里,她每次都能及时地醒过来,乖乖地将自己的功课举到她面前,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等待着她的夸奖。

殊不知,她雪白幼嫩的脸颊上印上了一行字迹,是她偷懒的证据。

字写到一半,她就歪脸睡倒在未干的墨迹上,是以印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方思阮咬唇忍笑,将一面镜子竖到她的面前,雪白的脸颊上墨迹清清楚楚地印着“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那张稚气但却像是个小大人的脸上方露出了羞窘的神色。

方思阮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小起来,随手扔了镜子,边掏出手帕为她擦拭着,边取笑她是“小花猫”。

“小花猫,师父教你一门独门武功,只教你一人,将来就算收了其他徒弟,也不会教给他们。你想学哪一门?”

“天地不老长春功。”

“为何?”

“等我长大了,师父就老了。若是我也老了,就不能照顾师父了。我若习得天地不老长春功,就不怕老了。我要替师父养老。”

暖意融融的厢房内,她雪白的小脸被烘得泛着微微红,但仍旧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哦?”方思阮心间有所触动,含着笑说,“那你可要好好地练这武功啊。”

她用着稚气的语调说道:“师父,我不会再偷懒了。”

一别多年,师徒情谊依旧。

崖阔凄清,风声呜呜,站的久了,身体也愈发的冷。

忽地,黑鹫鸣叫的声音更响了,简直堪称撕心裂肺。

方思阮淡淡地扫了它一眼,伸出两指,借雪于指,轻轻地向黑鹫身上的绳结上弹去。“笃”的一声,雪粒融于麻绳,丝丝青麻尽数断裂。绳结刚断开,黑鹫立时遁地展翅而逃。

茫茫雪地之上,一条黑影倏尔如闪电般掠去,只留下两道爪印和几根黑羽。

方思阮凝望着她,微微一笑道:“小花猫,你不是说要替我养老的吗?”

天山童姥茫然失措,眼眶一热,下意识地低低唤了一句:“师父......”顿了顿,又开口道,“师父,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后面的话终是没有问出口,她现在还不是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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