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分离37（1 / 2）

魏冉一路将我带领至雨斯门，周重已备好轿辇等候在宫门口了。</p>

“侯爷，我还有个丫头在中庆殿，她在宫中无依无靠，离了我，怕是日子难挨。”我踌躇着向走在我身前的魏冉说道。</p>

他依然自顾自的向前走着，连头也没回，我说的本就小声，很快就被风吹着消散了，也不知他听清了没有。</p>

待走到马车跟前，他才开口对周重说道：“去中庆殿将那个叫青禾的丫头带出来，仔细着，别让大王撞见。”</p>

“是。”周重行了一礼，快步向中庆殿去了。</p>

我望着周重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由的哀伤，阿稷，等你从咸阳宫回到中庆殿时，我早已出宫了，当你看到人去楼空的景象时，会是怎样的悲痛呢？</p>

我忍住眼泪别过头，吃力的想将云月扶上马车。</p>

“你们两个，过来。”魏冉伸手一指，看守的两个侍卫急忙过来从我手中接过云月，然后合力将她抬了上去。</p>

“多谢。”我俯身对着魏冉行了一礼：“欠你的人情太多了，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p>

“先欠着吧，总有还的上的时候。”他缓缓说道。</p>

我只好点头颔首，又突然想起他母亲的玉珏还在我身上，连忙从怀中拿出来递给他。</p>

“这个，该物归原主了。”我对着他说道。</p>

他闻言看着我掌心的玉珏，却并没有伸出手接，我见他有些失神，复又往他跟前递了一下。</p>

“也好。”他答道，然后快速的从我手中捻起玉珏放入怀中。</p>

“此去蓝田，好生反省，待到秋后，本侯或许接你回来。”他有些不自然的轻声开口道。</p>

我看见他的神情，心中明白这不过是为了安抚我，好在秋后以我的名义出征齐国，而寻的借口而已。</p>

“是。”我不想拆穿他，反正都要走了，何必再多此一举。</p>

“姑娘！”青禾与周重在不远处迈着急切的步伐向我跑来。</p>

“侯爷，得即刻启程了，大王已经在宴请赵国来使了，一会儿完毕后就要发现了。”待行至我们身边，周重气喘吁吁的说道。</p>

“去吧。”魏冉的目光再度落在我身上，随后开口道。</p>

我领着青禾向他欠身作别后，先后上了马车，周重则驾驶着马匹行驶起来，车马摇晃着，很快就过了雨斯门，我掀起布帘，最后望了一眼这巍巍深宫，却看见魏冉竟还站在原处。</p>

从前我是巴望不得能出宫自在逍遥的，现在坐在这逃离的马车上，却一丝兴味也无，我背靠着车壁跟着摇晃着，三魂七魄被抽离了个干净。</p>

“姑娘，喝点儿水吧。”青禾试探着递来水囊，我只沉默着摇了摇头。</p>

“那姑娘用些点心？”</p>

我依然紧闭着双眼不欲作答。</p>

“姑娘，是侯爷让我们出宫的吗？”</p>

“算是吧。”我情绪低落的回应着，青禾见状，毫无信心再打破这静默的氛围了，也安静了下来。</p>

车马摇晃着走了半日，天黑时才停了下来。</p>

“姑娘，已经出了咸阳城了，今夜我们就在此驿馆落脚吧。”周重在马车外向我说道。</p>

“好，有劳周将军了。”我掀开帘子答道，然后和青禾搀扶着云月走下马车。</p>

“云月已经昏睡这么久了，劳烦周将军请个医师来为她诊治诊治吧。”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周重说道。</p>

“是，末将这就去。”说完，周重便向驿馆外走去。</p>

待医师为云月诊治过后，已经是亥时了，云月并无大碍，是受了些皮外伤，外加惊惧过度，久未进水米，才引起的晕眩，多多休息便会好转起来，我让青禾在屋里照顾着她，自己则将医师送出了驿馆。</p>

送走医师后，我独自站在驿馆院中沉思，阿稷此时，应该已经发现我不见了吧，然而他不知我的去向，也不会有人告诉他的，即便是想寻找，也无从查起，阿稷，今夜的你，是否同我一样难眠呢？</p>

“夜里风凉，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周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他犹豫着开口：“还有一日半的路程，姑娘这样，怕是熬不住。”</p>

“无妨，我有分寸的。”我轻轻说道。</p>

“姑娘从前，不是这样多思的性格。”</p>

“时移世易，谁又能永远一成不变呢。”我叹息着答道，转身冲周重行了一礼：“此行有劳将军了。”</p>

“这是末将的职责，姑娘不必言谢。”周重回礼说道，我轻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屋中。</p>

翻来覆去的整晚也睡不踏实，总梦见阿稷红着双眼质问我为何抛下他，不过寅时我便起身了，轻推开门站在木楼上凭栏远望，晨星还未散去，空气中是露水混着杂草的气息。</p>

正当我出神发怔之时，一双手轻轻的为我披上了外袍，我转过身，竟是云月。</p>

“云月，你醒了。”我轻声说道。</p>

云月双眼水雾弥漫，缓缓俯身跪在地上向我磕起头来。</p>

“姑娘，云月万死，也难辞其咎。”云月哽咽着说道：“姑娘要打要罚，便发泄出来吧，切莫再憋在心中了！”</p>

“青禾都对你说了吗？”我弯腰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被她制止了。</p>

“姑娘，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心急酿成的大祸，是奴婢害得您与大王此生再无缘相守，奴婢愧对您，已无脸面再跟着您了！”云月说完，低低的呜咽已变成嚎啕的哭泣。</p>

“不怪你，不怪你云月。”我蹲下身轻轻抱住她。</p>

“我早就知晓，我与他是毫无可能的，是我自己太贪心，一次次的优柔寡断，才让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是我咎由自取罢了。”我喃喃的说道，哀莫大于心死，我已经不知作何感想了。</p>

“姑娘，对不起，奴婢对不起您啊。”云月伏在我肩上声声泣血。</p>

凉风习习，黎明将至。这世间，并不只有我同阿稷两个伤心人吧，总会过去的，这种无望的、崩溃的、尽数幻灭的快要将人杀死的疼痛，总会过去的吧？</p>

天刚蒙蒙亮时，周重便套了缰绳，让一名士兵来告知我们准备出发了，云月去屋里唤醒了青禾，我们三人收拾着坐上马车，距离咸阳，已经是越来越远了。</p>

又停停走走了一日多，终于在第三日傍晚到达了蓝田郡。</p>

车马停在了一座府邸前，我听见周重与人谈话的声音后，便掀开车帘走了下来。</p>

这处院子坐落在一条僻静的街尾，街前是热闹的集市，人群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处交谈，贩卖，原以为来到这里会被日日圈禁起来，没想到竟会如此闲适。</p>

待周重与那人交谈完毕，转过身来，我才看清来人被挡住的脸。</p>

眼前人的身形、眉目与我噩梦中的影子渐渐重叠，竟是白起！</p> 他双眉修长而浓淡适宜，鼻梁高挺，眼睛是标准的瑞凤眼，看人时总让我有种猎物被盯上的错觉，不同于阿稷和魏冉的阳刚之气，白起有着阴柔之美，我万没想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神，长的居然是这样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