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温酒图(1 / 2)

  贺珏跌跌撞撞地朝前行了几步,又拿手捂面,哀恸道:“我明知他身子不适,却纵他上了沙场!池湛啊——今儿我已无颜再见池老将军!”

  “此非你错,你不必放在心上。杀了他的是那楚国人放的火,不是你贺玉礼所牵挂的病!”那池彭小心吞咽,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你……”贺珏欲言又止,只挪开池彭的手,又唤住了一守仓将士,他朝那人抬了抬颔,问道,“这些粮够将士们撑个几日?”

  “旧粮只能撑个两日……不过加上从鼎州运来的新粮,吃个半月不成问题!”

  贺珏点点头,摇摇晃晃地进了帐。他堪堪行了几步,登时便摔在了席上。热泪又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好似只有把他的泪缸倒个空才能止住。

  他双手合十,好似一个绝望的信徒在佛祖面前祈愿。然而他求什么愿什么?他未尝不慕侯服玉食,驰名天下,然今只愿阖眼忽觉大梦一场,再与故人把酒言欢!

  他苦笑着,一时不知何般更难。

  秋风打帐,吹烈了林火。前营的将士回身望了望那火海,咬牙冲向了那大敞的关口。

  鲜血,烂肉,烈火。

  腥臭,利刃,烟尘。

  顾家军前营覆没,横尸关墙之下。楚兵入林,见那火林中的魏兵死尽,连一块完好的皮都寻不着了,这才搬出木斧来伐林灭火。那时,林间的森森白骨多已成灰,只留了些绊脚的碎骨还在执拗地与石争地。

  第066章 温酒图

  稷州,宋府。

  秋雨潇潇,今夜瞧不见明月白。

  一人撑着把朱殷色的油纸伞,抬手拍了拍宋府大门上的铜门坠。

  那人肤似莹玉,薄唇却似点了朱砂,虽生得妖冶却无丝毫贱色。他披着一身锦绣温柔气立在府外,是这青石秋雨中独一的艳色。

  那同栾姓二人猜拳输了的宁晁恹恹地冲去开府门,他久居府中养伤,当然不识得这季侯爷。但只消一眼,他便明白眼前这位可不是个庸人。

  宁晁愣了一愣,回过神来先把门给阖了,冒雨跑去知会他家主子,连拦雨的手都忘了抬。

  廊中积了不少水,宁晁被那些天上地下的水浇了一身。那宋诀陵正于书房里头琢磨鼎州捎来的信件,这落汤子带着一身的秋水没规没矩地冲了进来。

  鼎州人不拘小节惯了,宋诀陵自是不以为意,凤眸里那些冽冽眸光仍旧撒在墨字上。他拿指尖捻着信角,正打算把纸向后翻,忽闻那宁晁道:

  “公子,府外来了个执红伞的贵人。”

  “红……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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