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嫡长子(1 / 2)

  范拂归居处,脱去了一身内宦的衣裳,然而他虞熹装了这般久的范拂,早已如同他那残破的身躯一般,逐渐被那名字变作了范拂。

  从掐紧的嗓子,到举手投足,无不明明白白写着他就是那么个下贱的阉人。

  他眉心蹙紧,不愿再为此事忧心,便点了根烛,搔着头发,铺开了信纸。

  如今范栖久病不愈,那真范拂整日整日伺候着他爹,渐渐地性情也生了些刺。现时他正歇在榻上睡不着,转着疲累的眼珠子觑见外头有烛光,便尖声迁怒道:

  “外头是哪个不识相的狗东西还在点着灯哟!”

  虞熹不以为意,只拿东西把烛火遮了遮,又垂眼落在那张薄薄信笺上。他将双唇咬出了血来,这才颤着提笔蘸了墨。

  起初他不愿戳破那层纸,只在信上落下“魏盛熠与季徯秩谋事”几字。

  可后来他不禁思忖起来,若是不将此事告知宋诀陵,不知会坏了多少事,于是他不能不告;可是若告知了,他那好哥哥季徯秩还能活不活?

  他怔愣太过以至于墨水滴落于上,叫那信面有如他如今烂透的生活般变得很是混乱。

  烛火一摇一摇,他愣愣盯着。直到那烛烧没了半根,他才终于咬牙写道:

  “季徯秩,叛。”

  他吹了烛,连带着他的魂灵一并熄灭。

  再熟悉不过的信鸽从范家宅子里飞出来,季徯秩躲在暗处瞧着,他明白虞熹听命于宋诀陵,叫他听了那番话,他不可能不会为之所动。

  “长大了,能掂量清楚轻重了。”季徯秩自语道。

  如今龛季营的兵符在喻戟手上,季徯秩失了兵符便是废人一个。不久后宋诀陵便会知晓季徯秩投靠了魏盛熠,然这无关紧要,季徯秩还需要宋诀陵帮忙查案子,那宋诀陵自会清楚他季徯秩绝不会插手过多,只不过为魏盛熠送送终。

  他们是两不相欠,宋诀陵理当明白。

  他不知宋诀陵会作何反应,是庆幸自个儿料事如神,他季徯秩果真不可信呢?还是会因同他季徯秩这死性不改的周旋这般的久而怒不可遏?

  然而他想得错了。

  宋诀陵拆开信读的时候,是笑着的。

  只是他笑着笑着阖上了眼,他一边因季徯秩在这缱都能不必受魏盛熠势力威胁,且有自己在这头调和,季徯秩亦能不必遭江临言派迫害而欣喜;一边又因心中难以遮掩的嫉妒伸出双手掐紧他的脖颈,而痛得喘息不得。

  他爱慕着的人儿啊,不必靠近他,若他侥幸熬过这些个烈火焚烧着的乱世,侯府那烫金的匾,他真还想再去瞧瞧。

  “况溟,你终于抛弃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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