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夏归处(1 / 2)

  魏盛熠扶他起身,体贴地替他拍了衣上尘,说:“先生何必这般呢?朕儿时若无先生救命,朕今朝还不知是生是死。”

  “陛下言之过重,微臣不过举世可见之俗人,实在担不起陛下这般夸奖。”

  见方纥迟迟不抬眼,魏盛熠生了些倦意,索性不再出言相劝。

  外头那专门拢帐子的小内宦没能敌过鼎州时来的妖风,一个不慎便叫帐门向着里外肆意翻飞,叫日光漏进几道。

  魏盛熠朝那帐门看去,一眼便望见了十多年前槐序时节同样灼热的日光。

  第148章 夏归处

  枢成一十九年夏末。

  恰是巍弘帝下令诸簪缨门第送嫡子入山的前几月。

  那年魏盛熠十一,正是能通事许多的年纪。他这只唯知任人宰割的狗崽子,难得学会了躲。

  一日他因打碎只玉杯,被内宦揪住头发揍。拳脚雨点似地落在他的腹背,他发狠地咬破了那些个人的手臂,疯似地奔逃出殿,缩进了宫墙边的草木后头。

  细碎的脚步声没叫他忐忑,布匹相磨的声响亦不曾叫他胆战心惊,他空着肚子在夏夜里头冻了一宿,到了翌日升阳,也没挪动发麻的双腿跑离此处,以至生生误了伴读太子的时辰。

  他不怕,可他不想再走。

  他殿中内宦自知惹上了大麻烦,只得瞒住此事,同太傅诸人推说二殿下身子不适,要静养不见人。

  那些个阉人挂着个笑脸儿欺上瞒下,魏盛熠却并不搭理,只蜷缩在墙角思索个没完。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办法,便从袖里掏出一把偷藏的剪子悬在腕上。

  腕色雪白,泛紫的经络绕在细瘦的骨上,瞧来真是漂亮。

  他盯了半晌,想象那剪子分割他的骨与肉;想象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将白亮亮的刀刃染作可怖的殷红;想象许未焺见到那被鲜血淋湿的他,面上断了线般的泪。

  从未有过的畅快将他的心腔填满,他终于吁出一口气,落了剪子。

  可惜肉没能如愿割开,那剪子被来客劈手夺了去。

  “找着您了,二殿下。”来客轻声说。

  魏盛熠纳罕地舒开双目,瞥见一身着墨绿圆领袍的年轻大人。那人相貌堂堂,风仪秀整,纵然唇角未曾含笑,也不难叫人瞧出其性之温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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