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惊鸿一瞥6(2 / 2)

  “满汉有别,他家里并不是他做主。”

  她冷静又理智地指出关键,堪称一针见血,南仁通白胖的脸抖了一抖,他心里未尝不明白他女儿的话说的可能性更大。

  但目光落在对面的女儿身上,顿时又信心大增。

  “我女儿生地这样容色倾城,才貌双绝,原本进宫做那紫禁城里的宠妃都使得,怎么就做不了他家的正妻……”

  “可我毕竟没有进宫,父亲如今的一切也都是靠他家给的,若他们当真要我做侧室,父亲你又当真能拒绝吗?”

  南兰嗓音清越,语调也是一惯清淡文雅的,但话里的言语却直白又犀利,直让南仁通被噎地说不出话。

  但或许他并非无话可说,只是不敢说。

  南兰心思玲珑通透,虽是长在深闺中,但生平看人极准,她对自己的父亲当然是再了解不过的。

  若说疼爱,南仁通自然是疼爱她这独生女儿的,南兰年幼丧母,本是南仁通一手带大的,他和妻子感情很深,后来也多年未娶。

  但一切,从南兰十岁那年开始就变了。

  南兰九年时,寒窗苦读多年的南仁通终于考中了最末等的同进士,之后在京城候补苦苦等待官缺一年,但甫一踏入官场就在京畿成了正六品县令。

  此后在官场一路顺风顺水,前程比同科的状元还好。

  荣华富贵,权力地位拥有让一个人改变地面目全非的能力,南仁通没有变地那样彻底,他对唯一的女儿仍然爱之甚深,但他对权力也同样欲罢不能。

  尤其是在他看来,这两者并不冲突。

  嫁入权贵之门便是女儿家最好的前程,对他这个做父亲的前程也大有裨益,这应当是两全其美的事才对。

  即便是侧室……

  但满洲大姓的侧室比之这世上大多数男子也好了数倍啊。

  南仁通的这些想法,南兰不说了解个十成十,也猜得到八九分了,她早已心知无法改变父亲这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就像她无法改变这世道的规矩。

  但心中却难免一时怅然。

  其实之于她而言,什么正室、侧室,是皇宫内院还是权贵的后宅,又有什么分别呢?不都是四四方方的天空。

  南兰不想再和父亲做无谓争执,又觉胸口郁闷,便索性转头将马车的车窗打开了一道缝隙透透气。

  就是在这时,南兰第一次见到了苗人凤。

  风雪残年,马上黄昏。

  那时苗人凤就骑着他那匹黄马缓缓行在沧州的官道上,黄马高瘦,坐在马背上满身落拓的汉子身材也是极高极瘦,宛如一条竹篙。

  更是面色蜡黄,好似满脸病容。

  但天气那样寒冷,他却仅着几件单衣,在凛冽的风雪里若无其事地像是身处温暖的室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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