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见21（1 / 2）

这是一家藏在小巷里的咖啡馆，店面很小，路过的时候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说不定还会漏掉这么一家店。但是里面的咖啡很香，带着点苦涩味的香气，顺风的时候可以一路飘出巷子口。

津岛奈川没有骑车。他在附近的站台下了电车，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找到巷口，虽然已经记不清路，但还是顺着这独一无二的香味一路走到了店门口。

推开门，原本若有若无的香气一下扑鼻而来。阳光顺着门缝洒在不远处端坐着的金发青年的身上，在他的面前一杯咖啡正冒着腾腾热气。

听见开门声，青年抬头，一双紫色的眼睛落入阳光后，仿佛是上好的紫色宝石——一切一如他们当年初见时的场景。

“好久不见，透君。”津岛奈川拉开了安室透对面的椅子坐下，在打发走了上前的服务生后率先开口，“我以为你会连夜收拾资料撤离。”

津岛奈川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他记忆中的波本总是冷静而又谨慎的，按说在有暴露风险的状况下，他是不会选择留下来的——可是他昨天晚上收到了消息，安室透跟他约定好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见。

艾斯温的余生只有两年，他死在了二十五岁的生日前。两年的相处不长，但也不算短了，至少够在他们眼神交换的一瞬间认出彼此来自于将来的灵魂。

安室透了解津岛奈川，所以他把和津岛奈川约定在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见——他们前生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个咖啡厅，但这一世津岛奈川是没有来过的。

而津岛奈川一定会来。

“我了解你，奈川。”安室透的脸上仍然挂着的是一贯的笑容，浅浅的，却津岛奈川莫名的有些火气。

“我真的非常讨厌有人说了解我，透君，你的幼驯染死了唉——”津岛奈川拖长尾音，挤出了一个称的上是灿烂的笑容，“杀死他的人是我哦。可是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呢？你不伤心吗？你不对我感到愤怒吗？”

“可是你没有那么做。”安室透的目光依旧是平静的，平静的让津岛奈川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于是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微微垂眸看着咖啡，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知道安室透也有前生记忆的时候，津岛奈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有些惶恐的。在发现被欺骗时的那一点微末的愤怒在上百次的轮回中早已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抑制的惶恐。

津岛奈川曾经认为他们是朋友，那么在安室透眼中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呢？

那个曾经惊艳过自己的青年，是否也认为他是令人作呕的存在？

津岛奈川不知道，他也不敢问。他认为自己是懦弱的，因而对于这方面他一向都是逃避，就像是远远逃开那三位警官先生的视线一样——能来这里赴约，就已经付出了他最大的勇气。

他从来不后悔自己选择站在黑暗之中，但是远远看见光明时，他还是会忍不住惆怅。

“……我要走了。”津岛奈川沉默，安室透就耐心的等待着他开口。最终津岛奈川仍然盯着咖啡却不肯抬头看一眼安室透，只是有些沉闷的开了口，“斯皮图亚特要被调去担任德国分区的负责人，我拜托他向打了申请和他一起走也同意了。”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透君，答案是什么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系统的话。

如果这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重生，津岛奈川想自己大概会选择在德国待到组织覆灭，然后在北欧一带继续当他的赏金猎人。他会是游走在阴影处的罪犯，而安室透将会是前程光明远大的日本公安，他们两个自此以后也就将再无交集。

但是津岛奈川不能这么做，他查到父母的死还有幕后指使藏在更深处。他还要完成任务，回到过去改变悲剧。对于他而言，跟着斯皮图亚特去德国现在只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余地。

“你还会回来吗？”安室透问。

津岛奈川很想告诉他不会，却还是点头了：“会回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想怎么整组织都无所谓了，这一生我不会再忠于组织了。”

“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奈川。”从安室透的角度看着他的发顶，从里头读出了几分死倔着拉不下面子抬头的味道。

“不是你的错。”津岛奈川绞着手，半天憋出了一句，“不是你的错，你我站在不同的立场上而已。”

其实说着已经不在乎了，但还是有些难过的，难过于对方不愿付出的信任。尽管津岛奈川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获得那份信任，可是他的内心深处终归还是隐秘的渴望着的。

“但是我想做出补偿。”确实没人比安室透更了解津岛奈川了，他清晰地知道津岛奈川所渴望着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在后者眼中的光明所给予的一丝温暖。

津岛奈川是个矛盾的集合体。他自愿走入黑暗并且不再渴望光明，在他眼中的黑白界限分明。但是当他眼中代表着光明的存在出现时，他又不自觉的会去渴望着对方的温暖……就像是在从对方的身上寻找着谁的影子一样。

“……那我就当做欠我一次人情好了。”津岛奈川站起身，眼眶有些微红，看起来很像是刚刚才用力把眼泪憋回去的样子，“苏格兰没有死，我请我的……朋友帮忙把他带离了日本，等这段时间风声过了，会给他换一套身份回来。”

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可信性，津岛奈川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得逞似的坏笑：“不过出于我个人的恶趣味，我不会告诉你，他到底却能哪里，又将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回来，为了我朋友的安全，我也不会让你们联系。

所以，自己猜去吧，透君。”

说到这里，他眨了眨眼，语气变得有些轻快且得意。

不得不承认，系统说的对，这些警官先生确实都是值得拯救的人。所以不管在不在乎安室透了，津岛奈川都愿意救下诸伏景光。

安室透其实想让他别笑了，津岛奈川有些故作轻松的笑容无端的让他感觉到了一点良心的谴责。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津岛奈川不太自然的改口吸引过去了，不过他没有多问——能凭借着对挚友的熟悉认出视频中的人不是自己的挚友是一回事，真的亲耳听见了津岛奈川的肯定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他对于津岛奈川现阶段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的秘密愿意留有一丝尊重。

津岛奈川推开门出去了，耳机里响起了下属询问是否拦截的请示。

“……让他走吧。”安室透端起了咖啡杯，将已经凉透了的咖啡一饮而尽。

诸伏景光的意识这几天始终是模糊的，他记得津岛奈川看了消息后变了脸色，然后就是直接发难。

反抗是反抗了的，最后他被津岛奈川一记麻醉针成功偷袭命中，接着就彻底没了印象。但是在昏迷之前，他看清了津岛奈川眼中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