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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父子</p>
温暖的春日已过，很快进了八月，天气依然燥热。</p>
这样燥热的天气里，穿着整齐的官服站在金銮殿里，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自然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p>
太子身份尊贵，站在百官之首，一举一动俱被众人瞩目，要格外注意仪态。</p>
太子顾不得后背黏糊糊的湿汗，挺直了腰杆，做出一副凝神倾听的严肃模样。一个不小心，思绪就开始浮动起来。</p>
这两个月来，他的日子实在不太好过。</p>
不知是谁不留口德，将他和宫中舞姬一夕风流的艳事传了出去。众人口中不敢乱说，私下少不得议论几句。他这个堂堂太子，顿时成了众人酒后闲谈的笑料。</p>
这倒也就罢了。</p>
更令他憋闷的，是元佑帝对他加倍地挑剔起来。</p>
以前对他有什么不满，元佑帝最多是叫到福宁殿训斥数落一顿。现在却常在朝会上，当着百官的面痛斥他，令他灰头土脸，颜面扫地。</p>
而齐王正好相反。时常因为对政事分析透彻犀利被元佑帝大加褒奖。</p>
此消彼长之下，他这个太子颇有些风雨飘摇的意味。</p>
好在四个一起听政的皇孙里，他的长子表现得最有出色。哪怕是成亲后愈发沉稳的齐王世子，也无法和太孙相提并论。</p>
元佑帝对太孙的满意和赞许，也是显而易见。时常传召太孙去福宁殿批阅奏折议论政事。这份独一无二的恩宠，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觉得眼热。</p>
好在太子还没昏头到分不清是非轻重的地步，他也很清楚太孙受宠对自己的重要。这些日子，对长子也格外亲切温和了几分。</p>
“……太子，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元佑帝熟悉的声音响起。</p>
太子心里一慌。</p>
刚才他一直在云游天外，根本没听清朝堂上在议论什么。他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看法？</p>
被元佑帝深沉不辨喜怒的眼睛盯着，太子后背冒出阵阵冷汗，强自作出镇定的样子，张口道：“儿臣一时还没想好。不如先让三弟发表见解？”</p>
齐王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口中颇为恭敬地应道：“长幼有序，二皇兄还没张口，我岂敢胡言乱语。”</p>
太子：“……”</p>
太子恨得牙痒。</p>
这个狡猾又阴险的齐王！这么一说，哪里还有人敢张口为他解围。看来，今天这个丑是出定了！</p>
就在此时，太孙上前两步，拱手道：“皇祖父，孙儿斗胆一言。若有不到之处，还望皇祖父勿怪。”</p>
“黄河连年泛滥，每年朝廷都拨出大笔银子来治理，效果却不显著。耗费巨额金银修筑出来的堤坝，依旧会被河水冲垮。良田被毁，百姓家园被淹，死在水患中的百姓不计其数。”</p>
太孙沉重的语气很快变得坚定起来：“孙儿以为，必须挑选能臣前去治水。孙儿听政时日尚短，对善于治水的官员尚不熟悉。想来父王心中一定合意的人选。”</p>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明明白白，最后又将主动权交回了太子手中。</p>
元佑帝神色一缓，看了过来。</p>
太子心中舒畅之极，立刻道：“儿臣以为，工部郎中孙锡可用。”</p>
孙锡官职不显，是出了名的能臣直臣，为人耿直，从不阿谀奉承，说话时常得罪人。也因此，一直做着五品的工部郎中，官职多年一直没动过。</p>
太子推荐孙锡，确实没存私心。</p>
元佑帝心中略略舒畅了些，略一思忖，便点头应允：“好，就让孙锡一试。”</p>
太子暗暗呼出一口气。在朝堂上多日来受的憋屈，也随之一扫而空。</p>
齐王眼里的笑意却淡了下来。</p>
太子没什么长处，偏偏生了一个好儿子。</p>
元佑帝器重栽培长孙之意，人尽皆知。太子的储君之位，看似飘摇，实则稳如泰山。郑环儿一事，并未伤及太子的筋骨。</p>
……</p>
散朝之后，太子和颜悦色地对太孙说道：“阿诩，你今日在朝上表现得颇为机智。”</p>
太孙目光微闪，含笑应道：“父王胸有沟壑，早有应对之策。之前迟迟未张口，是在寻找最合适的时机。儿臣冒然张口，好在没给父王丢脸。”</p>
一席话，听得太子心情大悦，笑了起来：“明日适逢休沐，今日傍晚，孤和你一起回府。晚上一起到雪梅院里用膳。”</p>
儿子这么争气，当然要给太子妃一些颜面。</p>
太孙微笑着应下了。</p>
父子两个有说有笑，气氛颇为和谐。</p>
另一边，齐王父子的气氛就没那么美好了。</p>
“父王，”齐王世子压低了声音道：“明日休沐，儿臣打算陪王氏一起进宫，给皇祖母请安。”</p>
齐王淡淡嗯了一声。</p>
身在宫中，不便多言，齐王世子很快住了嘴。</p>
回了齐王府之后，齐王世子主动随着齐王进了书房。没了闲杂人等在场，父子两个说话便随意多了。</p>
“太子平庸无能，你皇祖父对他确实颇为不满。”齐王世子沉声道：“不过，你皇祖父对太孙却十分赏识器重。”</p>
“只冲着萧诩，你皇祖父也不会轻易舍弃东宫。”</p> 想到今日在朝堂上侃侃而谈大放光彩的太孙，齐王世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低声道：“既是这样，不如直接对着萧诩动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