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679（2 / 2）

太夫人的忧心很快变成了现实。</p>

顾莞宁的肚子果然提早半个多月发动了。</p>

顾莞宁早产一事，其实早有征兆。这几个月来，她一直陪伴在病重的天子身边。日夜忧心，能顺利挨到生产，已是万幸。</p>

产房早已布置好，就设在椒房殿里。宫中最有经验的几个接生嬷嬷都被宣召而至，闵太后满面忧色地在产房外等候。</p>

魏王世子妃傅妍，韩王世子妃林茹雪，一起陪在闵太后身边，轻声安抚焦虑不安的闵太后：“皇嫂福泽恩厚，便是早产，也一定安然无事。”</p>

“是啊，阿淳当日也是早产生下的。皇嫂最是坚强，定能安然撑过来。”</p>

不提阿淳还好，一提起当年顾莞宁早产难产的情形，闵太后面色便是一白。</p>

生阿淳的时候有多凶险，闵太后可是亲眼目睹。当时萧诩一直陪在顾莞宁身边，可现在，萧诩病倒躺在床榻上……</p>

多年婆媳相得，闵太后和顾莞宁早已亲如母女。一想到顾莞宁会再次难产，闵太后心里便如针扎油煎一般。</p>

阿娇姐弟三人也各自忧急不已。</p>

产房里并未传出凄厉的喊叫声。顾莞宁素来坚强，便是疼到极处，也不肯放声嘶喊，只偶尔发出隐忍的闷哼声。</p>

“母后是不是很痛？”阿淳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姐姐，哥哥，我们进去陪着母后好不好？”</p>

阿娇阿奕岂有不肯的道理，一起点头。</p>

闵太后忙拦下姐弟三个：“你们三个别胡闹。这产房哪里是你们能进的。阿淳还小，阿娇阿奕你们两个总该懂事了。你们母后这个要专心生孩子，不能分心。你们这一进去，非但帮不了她，还会让她分神分心。”</p>

闵太后连哄带吓的，总算将三个孩子拦了下来。</p>

就在此刻，陈月娘急匆匆地来禀报：“启禀太后娘娘，前去定北侯府的人回来了，太夫人已经被接进宫了。”</p>

闵太后眼中露出喜色：“快些请太夫人到产房来。”</p>

……</p>

接太夫人进宫，正是闵太后的主意。</p>

能在顾莞宁最虚弱最痛苦的时候安慰陪伴鼓励她的，非太夫人莫属。</p>

很快，太夫人来了。</p>

太夫人今年大病了一场，将养了半年左右，才算痊愈。不过，到底伤了元气，年迈的太夫人不复往日的矍铄精神，满头花白，满额皱纹。</p>

唯有一双眼睛，平静坚定一如往常。</p>

“老身见过太后娘娘。”太夫人镇定地行礼。</p>

这份镇定和冷静，带着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p>

一直惶惑不安的闵太后，忽然间平静下来：“太夫人免礼。莞宁在产房里，烦请太夫人陪伴在莞宁身边，直至她平安生下孩子。”</p>

“老身谨遵太后娘娘之命。”太夫人稳稳地应了一声，然后迈步进了产房。</p>

便连傅妍和林茹雪也齐齐松了口气。</p>

太夫人一来，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p>

……</p>

顾莞宁已经疼得昏厥过去。</p>

贴身的衣物已被汗水浸透，额上汗流如注。不停有人为她擦拭，接生嬷嬷们焦急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回响。身体里的疼痛似要将她撕裂。</p>

好疼，好累。</p>

萧诩呢，为什么他没在她身边？</p>

顾莞宁昏昏沉沉意识模糊地想着，待神智稍稍清醒，才恍然想起萧诩病倒在床榻上。这一回，他无法再伴在她身边了……</p>

“宁姐儿，”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悄然钻进她的耳中：“宁姐儿，别怕，祖母来了。”</p>

是祖母！</p>

顾莞宁吃力地睁开眼，祖母熟悉的苍老面孔顿时映入眼中。</p>

“祖母。”泪水冲出眼眶，顾莞宁从未像此刻这样虚弱无助：“祖母，我好疼，好累。”</p>

我真想就此闭上眼睛，结束这无边的痛楚，再也不要醒来。</p>

太夫人目中泛起水光，声音却坚定而清晰：“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你又不是第一回 了，坚强勇敢些。”</p>

可是这一回真的不一样。</p>

身体的痛楚，和心里的苍凉疲惫交织混合。仿佛一张阴暗的网，将她笼罩覆盖。眼前一片混沌黑暗。</p>

她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临近。</p>

这片混沌黑暗中，祖母坚韧的脸孔是唯一的光亮：“宁姐儿，不用怕。祖母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p>

身体里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丝力气。</p>

顾莞宁嗯了一声，吃力地握住太夫人的手。</p>

门口忽地响起闵太后惊愕的声音：“阿诩，你怎么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