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6（2 / 2）

这唐笑语，凭什么和她李珠儿争？</p>

从前在水莲院，这唐笑语风头与自己不相上下也就罢了。如今来了王府，唐笑语还要去何处卖弄可怜？</p>

唐笑语深呼了一口，摇头说：“回嬷嬷的话，我的腰牌好端端留着呢，为什么要出去捡？难道，谁没事儿会将腰牌丢出去不成？嬷嬷都说了，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自然要好好管着。”</p>

李珠儿一听，嗤笑道：“唐笑语，你竟敢骗嬷嬷？你分明就是去捡那块飞出去的腰牌了！那勾搭宋大人的女子，一定是你！嬷嬷，你可得好好惩处她。”</p>

石榴一听，怒火上来了，就想骂这李珠儿。唐笑语却悄悄抚了抚她的脊背，温声说：“珠儿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你怎么这么确定我的腰牌飞出了兰苑，莫非，是你亲手丢出去的不成？”</p>

李珠儿秀眉一折，一句“是我亲手扔出去的腰牌”险些就要出口。话已吐了小半，她陡然想起了什么，心跳如擂鼓似地，止住了话头。</p>

险些中了唐笑语的招数了！</p>

在英嬷嬷面前，她岂能承认是自己扔了唐笑语的腰牌？</p>

李珠儿额上冷汗涔涔，朱唇紧咬。</p>

“这，我，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你出去了……”李珠儿咬牙，硬着头皮说。</p>

“你看错了吧？”唐笑语一副好心的模样，转头问苏婉婉，“婉婉，昨夜，我是不是一直待在房中，不曾出过门？”</p>

苏婉婉犹豫一瞬，有些畏惧的模样，说：“我，我…我早早地歇了，我不曾听见什么响动……”</p>

英嬷嬷听她们争辩，有些不耐烦。她笃定道：“既然有人证，那么就是这唐笑语犯了事！”说罢，她转向飞七，道，“就将这唐笑语送去给王爷复命吧。”</p>

飞七微愣。</p>

依照王爷的话，宋春山大人是瞧上这兰苑中的一名女子了，王爷想要将这女子送给宋春山。可那宋大人家中姬妾无数，他又是个风流薄情的男子。唐笑语姑娘若去了，定没什么好结局。</p>

飞七心底微动，说：“嬷嬷，既然只是这珠儿姑娘的一面之词，那我们也不可尽信，总不能冤枉了笑语姑娘。”</p>

英嬷嬷被噎回来了。</p>

飞七这么说，英嬷嬷也不敢胡乱拿个人交差，只得道：“可这三人谁也不肯认……”</p>

“王爷说了，此事不急，慢慢来吧。”飞七道。</p>

英嬷嬷舒了口气，说：“那便好，那便好。”</p>

英嬷嬷与飞七，一道回到霍景跟前复命。</p>

夏日炎炎，窗纱纸外细细蝉鸣绵延。熏风无浪，翠竹静倚。霍景坐在书案前，修长手指翻过薄薄书页。</p>

“人找到了？”霍景问，声音冷淡。</p>

“王爷，她们三人皆说不曾出过兰苑……”英嬷嬷额有冷汗，声音轻小。</p>

霍景抬眸，面无表情道：“既找不到，那便算了。”说罢，便打算继续看手中书，好似并不在意这女子到底是谁。</p>

英嬷嬷闻言，将腰躬得更深。她深知王爷这副架势，比平日里不理人更可怕点。她怕被责问无能，便一五一十道：“那唐笑语姑娘，似乎是被人撞见出了兰苑的，只是她自个儿不认，奴婢也不敢胡乱蒙骗王爷……”</p>

霍景的眉眼微微一敛。他指尖又翻过一页书，声音平淡：“叫她过来，本王有些话要交代。…宋春山虽是个文人，但府中规矩多，总不能送个麻烦人过去给他添堵。”</p>

飞七有些忧虑，说：“王爷，可若万一，宋大人属意之人并非唐笑语姑娘……”</p>

霍景用指尖闲扣一下桌面，飞七立刻闭嘴了，还有点儿为自己的多嘴而后悔。</p>

英嬷嬷怕霍景生气，连忙讨好说：“王爷，您事务繁忙，叮嘱规矩这等小事，不妨由奴婢来做，便不累及您了。”</p>

霍景眉头微折。</p>

他沉默半晌后，道：“宋春山在朝中乃是个举足轻重之人，不可轻慢。本王……有话要亲自对她说，免得她去了宋府后，闹出笑话。”</p>

英嬷嬷心里有些纳闷，却是恭敬地应了是：“老奴这就去叫她。”</p>

王爷什么时候对宋大人这样上心了？连送个家伎，都要这般千叮咛万嘱咐的。</p>

***</p>

“唐笑语呢？跟我过去。”</p>

英嬷嬷直挺挺地杵在兰苑门前，板着脸，声音刻板。</p>

唐笑语偷瞄了一下英嬷嬷那寒冰似的面色，垂着头，听话地站到了英嬷嬷身后。</p>

瞧见英嬷嬷这副架势，李珠儿颇有点幸灾乐祸。她挑眉，与春梅耳语说：“看到了吧？唐笑语不安分，乱勾搭人，合该被赶出府去。这就是她的下场！”</p>

唐笑语没闲心去反驳，忐忑地跟英嬷嬷朝外走。</p>

到了岔路口，趁着四下无人，唐笑语壮了胆子，捋下手腕上一枚玉镯，塞入英嬷嬷的怀中，小声问道：“嬷嬷，不知您带我走，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p>

英嬷嬷瞥一眼玉镯，发现这镯子成色甚好，不由在心里惊诧一下。看在这玉镯的份上，英嬷嬷翻个白眼，不耐答：“还能是什么事儿？宋大人瞧上你了。算你走了大运！王爷估摸着是要将你送给宋大人了……”</p>

唐笑语听罢，垂着眼帘不说话，心底的忐忑更近一层。</p>

怕不是要当场问罪了。她还能留这一层皮吗？</p>

英嬷嬷与唐笑语一路穿过王府，到了宁王所居的齐园。此处比王府其他地方更为幽静，满园苍翠清净，绿藤如瀑，屋前有大片梧桐。四个下侍守着园门，姿端态整，显然是极有教养的。</p>

“见到王爷，知道该怎么做吧？”英嬷嬷悄声对唐笑语道，“跪着，不得抬头窥看，王爷是主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p>

吱呀一声，门扇半开，唐笑语身体轻僵，小心翼翼地步入，行了个跪礼，小声道：“……笑语见过王爷。”</p>

她低着头，只能瞧见身下是一片绒毯。屋中光线黯弱，一缕淡淡笼香弥散于鼻端。有人在翻书页，纸页轻擦的簌簌响声，在这寂静屋宇之中，仿佛被放大了无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