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71(2 / 2)

阮氏勃然大怒,朝他踢了一脚,“你不情愿罢了,今后你不要理我。”</p>

沈宴之亦是心头起火,想当初她是如何善解人意,温情脉脉,他本以为,她是出淤泥而不染,与他那个市侩精明的岳父的是截然不同之人。没曾想如今一旦成了夫妇,便立时露出狰狞嘴脸来。他也不过是要她回房罢了,男人在外,岂可颜面扫失,人人诟病谩骂?这点儿道理,难道身为妻子的她不懂得?今日竟一再地无礼,扫他的脸面,沈宴之从鼻中发出一道冷哼之声,两袖一摆,大步离去。</p>

他竟真走了?</p>

阮氏愕然,既惊讶又感到出离地愤怒,这里不少人都已留意到了他们夫妇。</p>

阮氏本也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在沈宴之心中,远远胜过那花眠罢了,可他为何今日目光始终寻觅着别人的妇人,对她的诉求却一而再地视而不见?</p>

那一声声低回缱绻的“绵绵”,唤的人真是她么!</p>

阮氏咬唇,露出刻毒的目光,她低了眼睑,起身快步朝如画园圃冲了出去。</p>

霍珩放下了花眠的裙摆,将她一把抱起,两人便再也不顾其他,转身往外走,永平侯怕这主心骨走了,宾客扫了兴致,忙起身过来留人,霍珩低眉问花眠意见,她说还不累,可到亭上歇憩。</p>

霍珩颔首,对永平侯说道:“也好,我与眠眠稍待片刻,用些清茶点心,她歇好了,我们再离去,不扰诸位赏花。”</p>

他也仿似完全都不介意诸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们二人,抱着花眠一径上了停云亭中。亭上漆油的匾额上题“停云霭霭”四字,亭子坐落坡上,四面来风,坡后生着一片天然的竹林,百尺千竿耸立,于山腰处仿佛结着大团大团浓翠的绿云。</p>

花眠伸指,仿佛抓了一把风似的,霍珩将她抱着放在腿上,附唇要在她耳边说道:“沈宴之来了,真不打算见见老朋友么。”</p>

她回头,认真地观摩着他的神色,似醋非醋的,一时也看不太透。</p>

正疑惑这混蛋流氓何时学会了将心事藏而不露,听到坡下传来一道女子尖锐爽朗的笑声,她恍然回神,轻笑说道:“什么老朋友,忙我帮了,一点恩情还了,真的不剩什么了。我也不喜欢阴郁之人,心事多,相处起来怪累人的。”</p>

她的玉手圈住他的后颈,鼻尖蹭了过来,抵住了他的鼻翼,沿着他的皮肤滑了过去,吐气如兰,香雾便缭绕在鼻端,“霍郎,你这口醋要吃到几时?今日你的柏小娘子不也来了么,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啊。”</p>

霍珩轻哼一声,别过了脸,不给她亲,“我与她又不是什么青梅竹马,也没应许别人婚嫁,还不是母亲自作主张硬要塞给我的。”</p>

花眠又盯着他许久,见他仍是不肯回头,她收回手臂,叹了口气。</p>

“你叹什么气?”</p>

花眠幽幽望着他,“怪你。若是你之前名声好点儿,和现在一样招人稀罕,我一定早就是你的童养媳了,小时候就乖乖地跟着你,哪有沈宴之什么事。”</p>

霍珩嘴角上扬,一把掐住她的腰肢,挠她痒,花眠那地儿最是敏感,不住地求饶,哎哟哎哟笑个不停,见她快上不来气了,霍珩才终于罢手,一把将她抱住往胸膛里摁去,“怪我以前太混账,太师看不上我也是应当,但以后,他必须得心服口服才是。他最疼的乖乖孙女,还不让我手到擒来?哼哼。”</p>

花眠仰起了眸子,只能看到他一角下巴,却如同痴了,如花色灼灼的眼眸,如浸在碧天之中的明星。</p>

其实,也不是那么看不上。他那点闹腾的把戏,她祖父如何能看不出来,虽是祖父拒了太后的好意,不肯同意她和霍珩的婚事,但回头却也同她说过,霍珩那小子,虽然顽劣嚣张了一些,但总是不失大道,志存高远,也还算有几分骨气。祖父那把渔樵江渚在松涛之中因为弹动不断地响着,流水逐月华般的清音雅乐,顺着秋风一缕一缕地飘入少女花眠的眼中,她打秋千的脚丫子瞬间就不晃了,堂姐诧异地看向她,花眠微笑着垂落眼帘,只说了一句,“祖父眼高于顶,非要鸡蛋里挑骨头,这样挑下去,我们俩能嫁出去才怪!”</p>

霍珩一臂揽着她,另一手摩挲过她雪白洁腻的颊。</p>

“霍珩。”</p>

他低下头,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了一道笑语。</p>

“霍将军,霍夫人。”</p>

什么人敢打扰他的好事?霍珩眉头一皱,瞥向身后之人。</p>

阮氏一身烟水翠蝶纹长衫,立在亭外几竿绿竹掩映之下,绰态楚楚,正笑望着亲昵无间的二人。</p>

见霍珩露出不悦地困惑之色,阮氏忙道:“贱妾沈阮氏。”</p>

这么一说,霍珩片刻之后想了起来,原来是沈宴之那个夫人。</p>

花眠见人来了,从霍珩的怀里溜了下来,坐到了一旁的石墩上。</p>

也是到了此刻,阮氏才终于瞧清楚了传闻之中美名传为神迹的花眠,到底是何等的美法。</p>

阮氏一眨不眨地将目光黏在花眠身上。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一个妇人,娇怯之中带十足的妩媚,连胸脯也是饱满欲胀,娇软微垂,衬得那肤白小脸,愈是杏面桃腮、颜如渥丹。如此一妇人,太易让人自惭形秽了。阮氏的好奇之心裂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她盯着花眠,唇壁被咬出了血。</p>

她的丈夫,见过这样的美人,幼年时,也曾与她近水楼台,交往甚洽过,更是曾柔情软语地唤过她“眠眠”。</p>

有过这样的经历过往,他又如何能看得上容色出身都样样不及花眠的自己!</p>

霍珩极为不耐,趁着他还能忍气,他板着脸道:“你有事么。”</p>

阮氏的眸子快沁出了水痕,她终于眨了眼睛,对花眠拜服下来,“承蒙霍夫人出手相帮,阮绵才有今日,此等大恩无以为报,便请霍夫人受我这一拜。”</p>

花眠看向霍珩,瞬间之后,她微笑起来,“行了,你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沈夫人挂在心上。”</p>

霍珩扁嘴,什么举手之劳。她那次为了沈宴之,弄得腿伤复发,急坏了自己。</p>

她云淡风轻,挥袖一笑泯恩仇了,剩余的烂摊子苦果全是自己吞咽。</p>

花眠这小妇人没有心。他在心中忿忿不平地想道。她多看一眼沈宴之,他都浑身不舒服,她是知道的。姓沈的阴鸷虚伪,连游所思都远有不及,霍珩心里实在不痛快。</p>

阮氏叩谢之后,面容微微苍白地起身,她敛容,低声说道:“霍将军,夫人,贱妾这就去了。”</p>

她脸色发白地往回走,腿骨几乎战栗不住。</p>

连霍珩也察觉出了几分不对,趁人走了,他扭头道:“你觉没觉着,这妇人有古怪。”</p>

花眠颔首,“是不对劲。”</p>

她抓住了霍珩的手,“不过大约能想得到为何不对劲。歇够了,咱们走罢。”</p>

她莞尔轻笑,粉腮盈盈。</p>

霍珩点头,伸臂将她抱了起来,便往外走去。</p>

牡丹园依山傍山,实在太大了,人又多,走到了一半,霍珩听花眠的,将她放了下来。花眠这时一双脚丫才终于有了着地的真实之感。她轻睨了眼霍珩,勾住了他的臂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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