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但成为女帝_分节阅读_第6节(2 / 2)

  从那以后,谢瑾七年未见郗归,只听说她与王贻之定了婚约,然后十里红妆嫁进了乌衣巷。

  月上中天,谢瑾下了牛车,在庭中散步解酒。

  他登上高台,远眺大江,只见水光潋滟,绿野苍茫。

  月华之下,不知笼罩了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

  而同一个故事,也有寒暖契阔的转折。

  桓阳死后,王定之终日惶惶。

  他与郗岑本是表兄弟,幼弟王贻之又娶了郗岑的堂妹郗归。

  王定之从前没少借着这重身份风光得意,眼下见郗岑快要自身难保,忧惧之余,便想另做打算。

  等到谢瑾解了桓谦徐州刺史之职后,桓氏一党的势力再次一落千丈。

  后宅之事,终究不能与朝堂毫无干涉。

  谢瑾虽然不怎么看得上王定之,却不忍心看着王和之的孩子一个个因此毁了前途。

  正好此时庆阳公主与桓阳次子离婚,想要在世家大族中寻个夫君。

  谢瑾便给王定之和庆阳公主牵了线,两方见面,很快便敲定了王贻之离婚尚主之事。

  谢瑾告诉自己,他这么做,是为了保全王和之的孩子们,不让他们受桓氏牵连。

  可是无人之时,他也会忍不住想,自己真的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吗?是不是他打心底里,还是想让郗归和王贻之分开,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谢瑾闭了闭眼睛,脑中再次浮现出郗归的笑颜:“阿回会恨我吗?恨我步步紧逼,胜了郗岑;恨我从中作梗,毁她姻缘。”

第13章 逆臣

  郗归并不知晓谢瑾的想法,就算知晓了,恐怕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郗岑早就告诉过她,朝堂之事与私交情谊原本就是两码事,他与谢瑾是好友,却也曾在得势之时,因为政见不和的缘故,于人来人往之际,将谢瑾与王平之晾在厅外半日,形同羞辱。

  郗归心里明白,他们其实都是政客,愿赌服输,本就无所谓什么恨不恨的。

  可她还是不甘心,凭什么阿兄失去了权势、失去了希望乃至于失去了性命,谢瑾却能踩着扳倒桓氏的功劳,成为江左新的权臣。

  从容是属于胜者的品质,郗归无法做到从容,她只有不甘。

  这不甘与理智混在一起,搅得她头痛难忍——乱臣贼子又如何?那是她的阿兄啊!

  她一定要去京口,一定要把那支私兵牢牢握在手里!

  此时的郗归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但她清楚地明白,那是阿兄和自己最后的筹码,她不能轻易将其拱手让人。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郗归撕毁了郗途递给她的名册,表示自己不愿再嫁,要去京口独居。

  郗途自然不会同意这个要求,他觉得郗归简直是异想天开:“正经人家的女郎,哪有不成亲的道理?”

  郗归理直气壮地回怼:“我又不是没成过亲,我是和离!和离懂吗?”

  “你那是和离吗?你那是被休了!”

  话一出口,郗途便觉得过了,正要找补一二,却听郗归驳道:“我就是被休了怎么样?你冲我吼什么?有本事你冲着王家吼,让他们别休我啊!冲着自家人凶算什么本事?我看你就会窝里横!我今天把话撂这了,我不嫁,谁都不嫁!你要是非要我嫁人,我就一头撞死,去阴曹地府里找阿兄!”

  郗途气得面色通红:“你休要再提那个犯上作乱的逆臣!”

  郗归比他更加生气:“阿兄才不是逆臣,他那是为了北伐!司马氏不思进取,偏安江左,眼睁睁看着江北沦陷,看着同胞受辱!这些尸位素餐的皇帝,才是中朝以来最大的逆臣!‘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大兄要废了他们,究竟何错之有?”

  郗途闻言气急,大怒之下,他抓起手边的镇尺,眼看就要扔向郗归。

  郗归察觉了他的动作,却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地瞪着他,丝毫不见闪躲。

  郗途见状,颓然地放下了镇尺:“这些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司马氏再如何,也——”

  笃笃笃的叩门声打断了郗途的话,他没好气地喊道:“进来!”

  来人是谢瑾身边的僮仆阿辛。

  阿辛躬身行礼:“家主想请郎君明日过府叙话,不知郎君可方便?”

  早在看到阿辛进来时,郗途便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

  听了这话,他立即回道:“方便方便,劳您回禀叔父,我明日一早便过去。”

  阿辛行礼告退,转身之时,余光不动声色地往郗归身上扫了扫。

  门关上后,郗归冷笑着开口:“兄长对谢家人,可真是殷勤备至啊!”

  郗途被阿辛打了个岔,本已不复方才的大怒,正打算与郗归好好讲讲道理,冷不丁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不由又皱起了眉头。

  “谢侍中是你嫂嫂的叔父,自然也是我们的长辈。阿辛既是他身边的人,我自然应该恭敬几分。”

  郗归呵了一声,心中嗤道:“那是你的叔父,可不是我的。再说了,你当陈郡谢氏是什么好人?在大兄和我身上都碰了壁后,又跑去跟你结亲,不过是看上了高平郗氏的名望罢了。”

  不过,既然郗途怕谢瑾,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站起身来,一面理着衣裙上的褶皱,一面开口说道:“兄长,反正我呢,是必定不会再嫁的。如果你非要逼我,我就去谢府叫门,好问一问谢瑾,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等毁人姻缘的不仁不义之举?你也别想着把我关在府里,你敢关,我就敢绝食自尽,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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