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剑法、斗笠5(2 / 2)

但他立刻就感觉到不对劲,马蹄声再怎么大,他在半山腰又是怎么听到的?曾迁立刻就把精神紧绷起来,他带上剑,飞跑到山脚下厢军建造的营地,好在军士们还没有太过松散。曾迁点了五十厢军,只见山脚下的小路有车辙和马蹄印。他沿着车辙走,最后还是绕到了长宁山北坡。曾迁顺着车辙,一直走到断崖底下。这里的土质很疏松,而且并不平整,很明显有人动过。

曾迁和手下的军士都没带铲子,他拔出剑,插进土堆里探了探,不太深的地方就抵到了什么东西。曾迁叫手下厢军一起把土挖开,土堆里的物件却让曾迁不知道说什么好。

里面是两樽棺木。棺木的雕纹样式,曾迁一眼就认得出,正是荀恺夫妇的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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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襄有些疲倦地站起身,略微活动关节,起身出了屋门。

他这右厢其实本不查案,负责的是货物押送调度,因此主官是从厢军校尉晋升的武人董襄。而左厢本就负责断案,主官的选拔也是以文官为主,上任再练武也不迟,左军巡使夏侯凌也是上次殿试名次靠前的进士。

右厢兼顾办案之时,董襄还头痛了很长时间,他武功倒是了得,判案懂得律法,便能判得七七八八,唯独是断案追查凶手此事,他并不擅长。不过难案都交给了左厢,送到他这里的案子都没什么难度,也并不凶险。

他慢悠悠地走出右厢院子,对门就是左厢。左厢的院子要比右厢大许多,院里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马棚。他绕到院后,院后还有两间房子,一间是给府里的仵作所住,另一间没窗户的,则是停放尸首的太平间,也正是因此,府里的仵作一直都很难招。太平间的门虚掩着,董襄能看见里面有些灯光,应该是阮禾正在里面。

董襄推开门,而后轻轻地带上门。太平间中央是一张简单的小床,床上正是郑氏染坊发现的那赤裸女尸。阮禾正将一把精铁短刃伸进尸首腹部,似在轻轻拨动着什么。阮禾有一套验尸用的工具,是他自己画图纸,找城中有名的铁匠铺打造的。阮禾虽年纪轻轻,却在仵作之道上有如此造诣,和他这套工具脱不开干系。

须臾,阮禾把这短刃抽出来,放在一边油灯的焰火上加热片刻,而后凑到面前,仔细闻了闻上面散发的味道,只见阮禾眉头一皱,找了张干净的白布,把刀上沾着的东西抿进白布里,又找了油纸包好放在一边。

“董大人。”直到阮禾忙完手里的事情,他才转过身,欠身行礼。

“有什么新发现吗?”董襄靠近尸首。

“跟董大人想得差不多,死者身体各处发育都良好,皮肤细腻,如果抛开身上的伤口不算,也少见老茧,小腿肌肉也不如常人。根据这些特征,死者应该是一名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姐,出门也坐轿子那种。”阮禾一处处把尸首身上的细节指给他看。

“死者会阴内部肌肉有明显的撕裂痕迹,生前曾遭到过强奸,而且根据情况来说,死者很有可能在此前还是处子。死者胃部有大量的蒙汗药,量大到过了几天,味道依然很重。身上除致命伤和死后砍上去的死后伤之外,其他的伤痕全都是棍棒所致,最早的大约一个月前。”

真是畜牲。

董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阮禾说着脱下身上这件白袍子:“董大人,你瞧,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检验的?我今晚就去写验尸记录。”

“你若觉得验完了,那便写。待死者的亲友来认过了尸,就可着手安葬。”董襄有些倦累,自从右厢也要查案以来,他跟阮禾也经常相处。对于阮禾,他一直都很放心,自然也无需在这方面劳神。

“董大人瞧着好像很累的样子,可莫累坏了身体。”见他打了个哈欠,阮禾忙道,“就算没病,也可以去医馆抓些安神助眠的药,我也经常用的。”

董襄见阮禾正在收拾东西,便提前一步往出走,扶着门框,有些意外地道:“你还懂这些?”

阮禾把他那套工具收好,油灯也吹了提起来,走出太平间,锁好门,笑道:“董大人,仵作也是要懂医术的啊。至少人身构造,经脉血液,我们和大夫都是相通的。”

阮禾就住在旁边那间房,他跟董襄道过了别,就兀自回了屋。董襄也回了自己的右厢官署,看了看自己已经记录的案卷,可仍然不知该往上面添些什么。见日头已经西斜,他就也锁了右厢的院门,出了开封府大门,走进后巷回家。

还没拐进后巷,董襄就瞧见了家里的炊烟,妻子柳郁已经在给他做饭了。柳郁小他九岁,今年还不到三十。他们结婚已十年了,但柳郁还是没有给他生一男半女。董襄倒是并不着急,开封府的公务本就繁忙,他也没有时间教养儿子,但柳郁好像因此对他常怀愧疚之意。董襄也曾安慰她,但她听不进去。

等董襄进了后巷,柳郁正站在门口等他。他瞧见柳郁,精神都好了一些,快步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走进院子。董襄有些渴,在井里舀了一瓢水,坐在井边大口喝着。

“官人,有个事我得跟你说。”柳郁给他捏着肩膀,轻声道。

“你说。”董襄找了个喘气的功夫回了一句,就继续往胃里灌着清凉的井水。

“约莫未时左右,我正在院里洗衣服,听见有人敲邻院的门。我有些奇怪,就把衣服放下出门看,是一个胖男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脸,身上带着把剑,身后还拉着一辆牛车,车上也挂着帘子,看不见里面是人还是什么东西。我跟他说这家人搬走了,问他找谁,他也没答话,扭头就走。”

“嗯,怎么了?”

“你想啊,大晴天的,他戴什么斗笠?他带的那把剑,也没什么装饰,不像是文人的佩剑,反而跟官人你这把很像“,柳郁的手力道不大,但却很有章法,董襄的疲惫感减轻了许多。柳郁边想边继续说,”我觉得那人不对劲,但是他带着剑,我也没法拦他,只能任他去了,打算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说这事。你要是再晚一点,我都要去开封府里找你了。”

董襄总算是喝完了瓢里的水,他喘了口气:“行,我记着了,你也别多想。你要是觉着不安全,回头我叫几个兄弟在咱们巷口放个哨。”

“那倒不必。歇会就吃饭吧,今天我给你做了蒸牛肉呢。”柳郁点了点头。

“牛肉?范楼买的?”董襄奇道。当今只有京城七十二家正店有牛肉卖,而且肉量少,价钱也不便宜。离这里最近的范楼,牛肉卖六十文一斤,柳郁也真舍得买。

柳郁笑道:“今天街上碰见的,说是范楼的伙计,便宜卖牛肉,四十五文一斤。我看那肉不怎么新鲜,就只买了一顿的量,官人最近太累了,得多吃点好的。“

“娘子,你有心了。”董襄瞧着柳郁,不觉间越看越喜欢。他把柳郁揽进怀里,两人四目相对,相视片刻。

良久,柳郁脸上有些泛红,却显得更加娇俏可人。她把董襄推开,嗔道:“行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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