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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姜珂根本就不担心燕丹偷她的土豆。
在田地里,姜珂像是一条被放到河流中的小鱼,游刃有余,肆意遨游,燕丹可就难受了,他身着锦绣,挺老高的大个子,往那一杵,跟个柱子似的,显得格格不入。
农家众人看他这幅模样,对他印象不太好,觉得这人眼里没活。
姜珂本来寻思在田地里多呆一会,把他熬走,结果燕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劲儿,一直呆到太阳落山,天都黑了还不走。
姜珂:……
姜珂无奈地扯断手中蒿草,只好又和他吃了顿飧食,因为燕丹的热情,她都有点怀疑原身去坷是不是曾经失过忆,就像很多狗血小说里写得那样,她其实是燕丹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
筵席过半,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燕丹一直在和她套话,打听鬼谷的消息。询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师兄弟。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鬼谷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出人才,引领时代,搅动风云,而且这一对儿人才还都是死对头,相互为敌的那种。
姜珂估计着燕丹可能是意识到无法拉拢自己了,就想去拉拢她那根本不存在的师兄弟。
“为了避免步我那几位师兄的后尘,所以鬼谷这一代弟子只有我一人。”
闻言,燕丹眼眸轻垂,面上带着微不可查的失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姜珂突然间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尽量压制自己嘴角的笑意,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十数年前,先生曾经来过一次秦国,偶然间在隐宫内见到一位男童,认为他勤奋,聪明又好学,便将自己穷尽毕生所学撰写的书籍送给了他,让他研学。”
说完,她叹了口气,假装遗憾道:“我身为先生的关门弟子都没有看过这本书,真是太可惜了。”
燕丹迫不及待问道:“这位小童现在何处?”
“丹兄,我将你当做我的朋友,这事只和你一人说,你可莫要传扬出去啊。”
燕丹信誓旦旦道:“那是当然啊,你我之间感情甚笃,相互交好,丹必不会辜负于你。”
姜珂一脸小心翼翼,假装记恨于赵高的才华,凑近燕丹耳畔,悄声道:“他名为赵高,此时就在后院为篆写字帖呢。”
燕丹自然而然地把姜珂带入到了庞涓的角色中,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所作所为。
于是也不再执着于非要送姜珂水晶杯,夜色渐深,这一顿饭却是吃得宾主尽欢。
与此同时,长明殿中,烛火朦胧,虽然尚未亲政,但嬴政的学识,心术谋略却在不停的学习,不停的增长。他从桌案中起身,走到屋外,少年君王的身影清冷而萧索,清凉的晚风霎时间吹散了他脑袋里的混沌,使他清醒不少。
燕丹,这个曾经他八岁之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他们八岁之前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可现在,虽不至于无话可说,但对于彼此的观点却似乎都不怎么认同。
按照姜珂的说法,大概就是三观不同,追求不同,理想不同。
嬴政有一种预感,他们总有一天会形同陌路的。
夏天逐渐到来,土豆可以丰收了,姜珂每天忙得要死,恨不得在自己脚底下装上两个风火轮,也就没心思管燕丹的事情了。
经过称量,土豆亩产为四千五百斤,和番薯相差无几,但他们却不知道,土豆的好处相比番薯要多上很多。
如果人类长期只吃番薯,缺乏蛋白质,会对肠胃消化功能不利,造成烧心,腹胀等症状。土豆则不然,土豆营养元素齐全,适口性强,即使长期食用也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种植条件这方面,和番薯相比,土豆基本可以称之为放养,将土壤刨个坑,土豆切成小块沾上草木灰扔里面,把土一埋,就算大功告成了,不需要扦插,剪叶等。
最关键的是,土豆的生长周期很短,只需七八十天就能长成,一年可以种植两到三次。现在是六月末,收获完这批土豆之后,还可以再种一批。
忙完这些,姜珂便开始为自己的女学做准备了。
咸阳城里那些迂腐博士们对她这个异想天开的办法嗤之以鼻,姜珂虽然造出了纸,可这个时代的贵族早就将知识完全垄断,历史上那些励志的“寒门”子弟,大都是落魄贵族后裔,有家学传承,才能接触得了读书识字,就算是最低一级的蓬门子弟,至少家里都沾了个“门”字。
而那些短褐穿结,箪瓢屡空的闾左之人,穷得都吃不上饭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想读书这件事?
然而,算上幼儿园,姜珂读了足足十七年的书,编写启蒙教材这件事对于她这个在应试教育下长大的孩子简直不在话下。
女孩的父母一听到自家孩子有能去读书的机会,各个都是喜上眉梢,乐不可支的。倒不是说因为自家小孩可以有个更好的未来,他们的眼界不高,目前还想不到未来这个词。只不过是因为家里少了个吃饭的人,能节省一个人的口粮罢了。
最重要的,有了学识之后,能给自家孩子挑选个好人家嫁人,补贴家用。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翱翔过万里高空的长鹰,便不会再被拘囿于低矮的山洼中了。
金秋九月,当听到第一批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时,姜珂感觉自己的心灵都被净化了许多。
好不容易闲暇下来,将农事交给农家那些人,九月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细碎的金色花瓣开满了枝头,空气中隐约有甜香浮动,姜珂开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悠闲时光。
旁边的小桌上放了水果零食,姜珂坐在桂花树下的摇椅上,闭上眼睛,靠着椅背,日上三竿独眠,快活似神仙,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太美好了。
但就是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似的。
她绞尽脑汁,仔细回想,终于想起来了。
姜珂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睁大眼睛,挺直脊背,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太忙……好像把赵姬给忘了!
天啊,但愿她这几个月可千万别弄出什么幺蛾子啊。
嗯……可是我真的好困好累啊,就算真怀上孩子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
姜珂“啪”地一声倒在椅背上,闭眼,继续睡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到了午时,本来想做些桂花糕当礼物拿过去的,但是做这玩应儿费时间,姜珂干脆直接去地里摘了几个西瓜,还没走到府门口,又转身折返,去了医家学派的小医馆里。
如今医家学派的领头人名为秦彭生,是第四代扁鹊。同时也是第一代扁鹊的玄孙。
对,没错,扁鹊并非人名,而是一个称号,第一代扁鹊名为秦越人,是齐国人,传说有一种能为人们解除病痛的鸟儿叫做扁鹊,因为秦越人的医术高超,也能为大家解除病痛,久而久之,大家便将扁鹊这个名号用在他身上了。
姜珂刚走医馆门前,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她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进,药味渐浓,入目所见的是一排排贴着药名的小罐子,秦彭生正带领着他的弟子们一起用碾磙碾压草药,发出有节奏的呲呲声。
姜珂道:“后院的药材晾晒得差不多了。”
弟子们明白她的意思,于是都纷纷离开屋子,屋内只剩下了姜珂和秦彭生二人。
秦彭生问道:“主君前来所谓何事?”
姜珂:“想请先生为我配一副药。”
秦彭生拿起桌案上的布帛擦了擦手:“主君可是身体有恙?快请坐下,让老朽为您把一下脉。”
“我身体无恙,这药是给别人用的。”姜珂道,“劳烦先生为我开上一副男人喝了无法让女人怀孕的药,最好是喝一次管一辈子的那种。”
秦彭生:“啊?”
秦彭生擦手的动作停止了,就像开了暂停键似的,呆愣在原地,好久都没缓过来。
他虽然脑袋不理解,但身体却已经很诚实地提笔开始写方子了。
写完之后,姜珂拿了方子刚要离开,他还很贴心地嘱咐了一句:“主君注意身体。”
姜珂: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一刻,姜珂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暗杀他的冲动,虽然他什么事也没做错。
姜珂坐车去了兰芳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的嬉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