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285(2 / 2)

  二千对于燕市住家保姆市场来说堪称黑工不如,周扒皮再世都没这么扒的,但对我妈而言,堪比十万。因为在那个破村子里,确实就是这么个水准环境。

  倒不是说在村子里吃喝拉撒一年的份全加起来二千都用不到,只是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是自给自足,或者以物换物,直接用钱的地方少,就容易略过。

  钟齐昊说二千显然是经过衡量的,再多,我妈反倒要心生疑虑和惶恐。现在这正卡在她惊艳又能接受的边缘线上。

  她眼睛都瞪大了,连连咋舌感叹燕市果然富贵。

  这富贵冲晕了她的头脑,令她都忘记了刚刚还跟我冷战着,苦口婆心地反复叮嘱我将来大学要好好读,毕业后争取留在燕市找份好工作,那所有曾经吃过的

  苦就都没白吃。保姆都有二千一个月,大学生不得六千九千啊?

  我:“……”

  正如钟齐昊所言,我确实能理解我妈,不但理解她的出发点,还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形成那一套逻辑。那不只是她一个人的逻辑,而是她这一辈人、和她过一样的苦日子的一个群体的共有逻辑。

  一直以来都过得太苦了,又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被困在一个相对封闭的、落后的地方,经年累月,便麻木得对苦难免疫了。

  对于他们而言,甚至不吃苦会引发怀疑,只有吃苦才能踏实,也只有吃过苦,才能有不再吃苦的那天,哪怕这一天就像是吊在驴面前的萝卜,永远都只能看到,永远都追不上这一步之遥。

  就像《骆驼祥子》里的那句话,祥子到死都觉得是自己不够勤奋。

  所以她就算知道我在钟家被欺负,也依旧要我坚持。

  所谓熬过苦难就能幸福,这是那些享福的人对苦难的人设下的一场滔天的阴谋,是世间最恶毒的洗脑。

  我能理解她,只是无法接受。我应该更理性。如果我足够理性,我就会冷静地用理智去应对她,而不是情绪。可是我做不到。

  我刚刚接触心学时,嫌弃的想这玩意儿怎么就被吹上天了,说到底不就一句话:知行合一。怎么就只是做到这点就能成圣人了?很难吗?圣人标准这么低吗?

  后来我发现确实是贼特喵的难,难于上青天。但凡一个人真能达成这种境界,我仅代表我个人承认这绝对够资格称圣。

  钟齐昊趁我妈说累了的空隙,缓缓说:“找外人,我却怕手脚不干净,那是新房,东西都是新的,外国进口的。我不常去,新闻里有那种背着业主把家具甚至房子都卖了的。”

  我妈急忙附和,说那是,她听村里去过城里打工的谁谁说过,是有这种人,你可得千万小心。

  “所以,要不这样,伯母你来帮我看房子吧,你是于彦的妈妈,熟人,我给你二千五一个月。”他说,“离于彦也近,以后他读大学了,周末你能给他做个饭吃,外面饭不卫生。”

  我妈惯性地附和是是是,外面的饭可脏了,听说都是老鼠肉死人肉,火葬场里偷出来的。

  我:“……”

  她正

  要详细转述从火葬场偷死尸运到菜市场的都市恐怖传说,突的反应过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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