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姐不嫁人_分节阅读_第55节(1 / 2)

第69章 扬名立万(六)

  ◎宋麒曼颐感情与事业双高潮◎

  先前那套月份牌数量再多,也不过十二张,这与刘老板新约定的连环画却是上下两套一组,加起来一百二十页之多。

  从那日吃了那顿做局的饭回到旅社,于曼颐便开始没日没夜地画连环画,还要将宋麒给她编插的剧情夹在页数里,忙起来真是连饭都顾不上吃。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大年夜了。

  方千又给旅社前台打了电话,问她是否要去自己家里,被于曼颐再度婉拒。她心里记挂着连环画,记挂着在工厂的尤红,也记挂着游筱青在姑娘坟无人祭拜的坟茔。

  她将自己所经历的不平桩桩件件压在心头,压得神形单薄,眼睛抬起来时,眼底却藏了不灭的韧性。她站在前台柜后将方千的电话挂断,再转过身时,看到了来捉她去家里的宋麒。

  他还当真又来请她了,但是于曼颐这次是真去不成。她说:“你写的那草稿未免太长,我还剩三十多张……”

  “我的面子不给,”宋麒道,将一张精致的邀请函递过去,“我姑妈的总要吧?”

  和当初请姜玉的是同一款,信函上还带一股淡淡馨香。于曼颐展开读了上面的字——真是作家,几行字写得情真意切,她要真回绝,倒显得很不懂事了。

  “总归只有一晚,”宋麒劝她,“吃一顿饭,再在她的客房里睡一宿,不会耽误你的救人大业的。”

  于曼颐屈尊降贵地答应了。

  这种时候,她商务印书馆的同事都有不少回乡了,但交通毕竟不那么方便,上海仍然留下了许多客居异乡的外人。他们走过石库门的里弄,发现这样的地方倒是很热闹的,纵然是外乡人也能与街坊聚在一起,还有孩童在外面放炮点灯。

  他们没有叫黄包车,就这么从旅社慢慢地、并着肩膀一起走,走到了姑妈家里。

  偌大个别墅灯火通明,从院子里亮到客厅。于曼颐中间又和宋华章见过两次,与她已经很熟悉了。两个年轻人坐下没一会儿,宋华章便叫人拿过来一个礼盒,送给了于曼颐。

  “叫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新款,”宋华章说,“小姑娘的,怎么过年都不晓得买新衣服呀?”

  她哪里有心情买新衣服呢。于曼颐有些僵硬的拿着那盒子,想说自己不好收,又被宋麒在桌子底下按住了。

  “还有你哦,”果然,宋华章又去骂宋麒,“她自己不买,你也不晓得给人家买?”

  “我的错我的错。”

  自家姑妈果然还是自家了解,宋麒立刻承认错误,就没招来宋华章更多指责。后者喝了口酒,又转回于曼颐的方向,和蔼道:

  “那要不要就换上好了?我每次看到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我就会产生一些新的灵感。”

  宋麒:“你的灵感来源真都挺奇怪的。”

  “我是不是今天骂你少了。”

  “我去换我去换,”于曼颐见势不妙,立刻抱着盒子站起来,“确实是我不够周到,过年来拜访长辈,都没有好好准备。”

  这姑侄二人真是跳脱,于曼颐猜测宋麒他爸恐怕就是因为与他俩格格不入才被排斥。有人把她带去了她今晚要住的客房,于曼颐把自己的衣服放上床头,又换上宋华章给她那一身。

  盒子里是一整套衣服,彼时上海的旗袍强调修长,看来外国这修长风潮更甚。斜裁长裙纯黑飘逸,裁剪方式则强行叫连短袖子都不愿做的于曼颐露出了一缕后背,衣服里面还得穿两件拢起身材的里衬。

  这衣服当真不是无产阶级与劳动人民的衣服,于曼颐决定回了旅社就将这衣服脱了,否则画画要累极了。但若是将这衣服穿去吃饭,又是美极了。果然……人的劳动与小布尔乔亚式的美是冲突而对立的,真叫人伤感。

  她穿着宋华章给她的衣服回到宋麒身边,发现他也换了一身衣服回来,速度比她快不少,看来宋华章是给他们两人都买了。

  于曼颐看他一眼,发现宋华章给他俩买的两款衣服,几处设计细节明显是配套的,例如他的袖口就与她的领口配套,而他那胸针又明显对应放在她盒子里的项链。

  宋华章亲切道:“你在曼颐旁边,与她配套,显得你都好看了些。”

  “是啊,我现在又起不得什么作用,还是好看些最好,否则就一点用都派不上了。”

  他在话里有话什么?于曼颐在桌子下用鞋跟踩了他一脚。这场衣服的喜剧终于到此为止,三个人边聊边将年夜饭吃完了。

  吃饭时于曼颐才第一次瞧见宋华章竟在别墅里养了只黑猫,还去她怀中卧了片刻,目光炯炯地看了一会儿于曼颐,便走了。她觉得那黑猫面无表情,心思微妙,便一直提防着它做怪,没想到晚上刚在房间里躺下,床脚还真被踩陷下去了。

  她急忙亮了台灯,看见黑猫嘴里叼着她换下来的贴身束腰,身子矫健地从卧室里跑出去。于曼颐大叹一声,立刻披上睡袍外套下楼去追。

  宋华章这房子未免太大,她循着那黑影从三楼客房追下去,又追到了半掩着门的书房里。甫一推门,黑猫早就没了影子,倒是书桌前坐着的人蓦然转身,竟是宋麒。

  他怎么又在半夜写东西?他叫她来姑妈家里好休一晚,倒是惦记着自己的事,大年夜也不敢耽误。

  于曼颐看着他,将他看得慢慢心虚。

  “我也只是随便写几笔,这就要去睡了。”宋麒解释。

  书房里也有沙发,于曼颐过去坐下,很不信任地看着他。

  “你在写什么?画图纸么?”

  “不是,”宋麒现在也不大瞒着她了,“我那份报纸,或许要复办了,我做些准备。”

  “报纸?”

  “嗯,需要一些宣传的载体。”

  “你这人真是忙碌,”于曼颐抱着手臂靠进沙发的柔软垫子,“明明学的是机械,还总得办报纸……这次用不用我给你画插图了?”

  宋麒笑起来:“你如今的身价,我哪里请得起啊?”

  他将钢笔合上,和于曼颐一道坐去沙发上了。宋麒只开了书房桌上的台灯,因此他们又一起坐在了昏暗的地方。她出来得着急,头发散着披在肩上,身子微斜,发梢便扫过他的手背。

  柔软而带着香气。

  几个月的伏案工作叫她后颈总是隐隐作痛,于曼颐用手揉了下脖子,长发再次流水似的从肩头倾泻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将手拿下来,另一只手掌忽然覆上她手背,然后攥上她耳后的脖颈。

  男人的体温似乎是要高一些的,这温度让血液流得舒缓。但男人的力量又太大,轻微的按压便叫后颈发酸,发胀。她动了下肩,轻声说:“你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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