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池鱼(2 / 2)

  沈露有些后悔,后悔在方星白说自己真快活的时候,说每天每天,一直到老的时候,他沉默着没有予以回应。

  沈露天生就不会说话,一度被担心是个小哑巴,两岁半了还不会叫妈妈,家里去妇幼保健院看过好多次,医生都说从生理上没毛病,多引导就好了。

  后来总算会说了,却不愿开口,有一次家里来客人,小沈露搓着衣角怯生生的站着,哄了许久仍杵在那儿,大教育家在外人前罕见的失了态,一个巴掌掴到他后脑勺上。

  “叫声叔叔好不会么!?”

  再大一点,沈露更意识到自己的特别——特别没出息。

  自己的爸爸厉害,妈妈厉害,两个哥哥厉害,就连叔叔大爷姑姑等各种亲戚,连带着他们生的孩子也厉害。

  过年团聚的时候旁人家喜气洋洋,满是人间烟火气的搓麻打牌,抱着麦克风“卡啦OK”,七手八脚的包饺子。

  沈家不同,一家人正襟危坐谈国内国际,仿佛是个什么座谈会,晚辈们规规矩矩的在旁边听着,谁翘个二郎腿都得被瞪回去,年夜饭是饭店叫的,席间的话题有时会跑到孩子身上,沈露没能让他那个侃侃而谈的爹长脸。

  这样的环境中,哪怕是生就活泼开朗的孩子,时间久了也不免郁郁,小沈露愈发的不爱跟人接触,放假时人家呼朋引伴他只敢趴在窗口看,哪怕是方星白如彗星一般撞入他的生活,让他开朗不少后依然如此。

  他和方星白有一条“信任链”,他不说,但是知道方星白知道,也知道方星白知道他知道,也知道方星白知道他知道他。

  这种信任无数次被印证过,让沈露有种独特的优越感,觉得无言的浪漫胜过甜言蜜语,沉默的交往胜过宣诸于口。

  可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也许是尝到了你侬我侬的滋味儿,沈露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欠了方星白一句“俺也一样”,心潮再澎湃,也得拍到个岸边才有绚烂的浪花,而方星白就是那个岸边。

  好在有时间弥补这个遗憾,排练的时间还长。

  作者有话说

  那时候的冰场和现在商场里的一小块不大一样,湖上的冰场大,冰面儿不那么平,冰鞋质量也不好,很多是成年人在上头炫技,不像现在都是孩子,玩的不好的也有,要摔倒了敢去拽陌生人的裤子。“卡啦OK”就是K歌,但是是家庭设备自嗨。

  第19章 池鱼

  怀揣这样的想法,第二天一整天沈露都心不在焉,郭静又是咳嗽又是敲黑板的暗示,他全没入耳入眼,直到打了放学铃才回过魂。

  学校里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儿,各班再有保密意识也不可能完全错的开,更不是每个班级都有条件找校外的场地,就连校内的几处好地方去晚了都被人占了。

  所以不管在哪练,周围都不免有旁观者,可能方星白他们班儿的节目反响好,今天来看热闹的又多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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