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1（1 / 2）

这一日，如同无数个昨日一样，孩子们又在后花园练武。奇怪的是，李渊却久久没有露面。

这是李渊教习箭术以来从来不曾发生的情况，贺若抱一觉得事有蹊跷，便问道：“今天李叔父到哪去啦？”

李元吉开心地笑道：“管他，爹不来正好，我们可以趁机偷偷懒！”

李建成横了他一眼，斥道：“五弟，你别胡闹——偷懒？你想都别想，我是监军，你要是敢懈怠，我会替爹教训你！”

李元吉吐了吐舌头，拉着李建成的衣袖道：“大哥，你是最疼我最爱我的大哥，你不会的！”

李世民见李建成没有回应，便对贺若抱一道：“抱一，你可能不知道，每当我爹整日不来，便是在衙门里遇到棘手的事情了——不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傍晚时分，太阳从远天下沉了，李渊才从衙门姗姗迟归。他步履沉重，脸上挂着闷闷不乐的神情。

贺若抱一心想：“知父莫若子，看来世民猜对了。”

李建成见李渊脸色不对，便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是敌兵来犯还是盗贼发难了？”

李渊望了他一眼，终于展颜一笑，道：“建成，你想到哪里去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天处理了一个案件，让我有些感慨和伤感而已。”

李世民奇道：“爹，是什么案件呢？”

原来，李渊有个朋友，是荥阳城的大财主，叫做王守业。王守业本来家境贫寒，家里经常揭不开锅，后来为了谋生，不得不离家外出。他跟着本家亲戚，在中原一带贩卖丝绸。王守业能言善道，精于计算，二十年间便积累了万贯家财。

王守业有两个儿子王大学和王小郭，兄弟俩感情很好，自小就食则同坐，睡则同眠。昔日家贫的时候，哪怕家里只剩下最后一块馍馍，他们也会掰开平分。有一次，王小郭生病了，想要喝鱼汤，王大学不顾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坚持到河里给他捉活鱼，差点被洪水淹死。后来王大学娶妻，王小郭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给兄长凑齐了彩礼。王守业发财后，兄弟俩又齐心协力帮助爹打理家业，从来不曾红脸。提起王家兄弟，荥阳的百姓都赞不绝口，纷纷说：“大学小郭，手足楷模！”

王守业去世之后，兄弟俩分家了，各自继承了爹一半的家产，也延续了他的丝绸事业。初始的时候势均力敌，兄弟俩相安无事。王小郭头脑活络，继承了爹的经商天分，生意越做越红火。而王大学老实本分，不善经营，爹留下的家当在他手里每况愈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兄弟的差距逐渐拉大。在身边小人的挑唆下，王大学终于眼红了，于是经常派人放出低价，去抢弟弟的生意。初始王小郭念及兄长的恩情，并没有和他过多计较。但王大学以为弟弟懦弱，更加得寸进尺。随着时间推移，兄弟俩的冲突越来越多。终于，王小郭不再忍让，领着一帮手下和王大学的人发生了激战，死伤了十余人。事情闹到了官府，兄弟俩都锒铛入狱了。

这件事情让李渊感慨万分，他对李建成等人说：“古往今来，兄弟相残的事情此起彼伏，从来都没有停息过。春秋时期，公子纠和公子小白争王位，公子小白成功后，借鲁国人的手处死了公子纠；秦二世胡亥登基后，联合李斯、赵高，借秦始皇的名义，赐死了自己的哥哥扶苏；魏国的曹丕，让弟弟曹植七步成诗，想要置他于死地；当今陛下杨广，也假拟先帝诏书，杀了自己的大哥、废太子杨勇……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本来好好的一家人，最终走到六亲不认、鱼死网破的地步呢？” 这个问题太沉重，超出几个孩子的认知范畴，他们都默然不语。半晌，李建成才说：“爹，我觉得还是利字惹的祸，是利益让人泯灭了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