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4（2 / 2）

算了，不想了，反正朱羽也给他了，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慕容嫣回过神来，轻撩了一下发梢，车撵再度快了几分，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天际之间。

暮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眼中再也看不见车撵的半点踪迹，念安不禁有些落寞。

一阵凉风袭来，衣衫单薄的念安裹了裹领口，回想起最后王叔的惨状，不禁担心了起来，犹豫再三，还是心切地跑向了镇子中央。

月光洒落，老旧的石子路上，鲜有人影，再也不复往日镇子的喧闹。

偶尔能见熟悉的面孔，念安想上前询问镇中人们的情况，那人却像看见怪物一样，急忙避开了自己。

叹了一口气，念安终究没有喊出声来，埋下了头，继续朝着王叔的家中走去。

灯影奚落，一扇紧闭的破旧木门后，传出了声声妇人的抽泣和婴儿的啼闹。

念安面色凝重，呆站在门前，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也不知是因为月夜寒意引动了体内的伤势，还是略显嘈杂的声音敲打着幼小的内心，念安眼圈微红，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时间渐渐流逝，不知站了多久，婴儿哭喊声已然消失，唯有不时的一两声轻咳还刺痛在耳旁。

夜已深，念安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抬起瘦弱的臂膀，在木门上轻轻敲打了几下。

不一会儿，只听吱的一声，木门渐渐打开，一位面容憔悴，拿着一盏破油灯的妇人走了出来。

烛光微弱地跳动着，妇人托起油灯一照，便看见了静静站在门外的念安。

未等少年张口，妇人脸色马上阴沉了下去，轻哼一声，转身就要向屋内走去。

念安见状，来不及多想，一把拉住木门，焦急地说道：“王婶，我，我只是想看看王叔，他还好吗？”

“我不说你就罢了，还敢提我家男人？！”

中年妇人听闻，仿佛是一只被摸了屁股的老虎，反手将身后的木门掩上，一脸愤恨地喊道：“你知道吗，你就是个灾星，谁对你好谁就要倒霉！隔壁的赵婶给了你一只鸡，当晚所有的家畜都被黄大仙叼走了，李老汉为了帮你修缮屋顶，刚刚弄好就从房上摔了下来，到现在腿还是一瘸一拐的。李依依的父母是这样，还有我家男人也是如此，你，你就是一个大灾星，呜呜呜……”

“我……”

念安想要辩解，却觉得王婶说的句句属实，看着中年妇人泣不成声，无力地蹲了下去，欲上前安慰，又不知从何开口。

只能默默地垂下头，一脸愧疚地望着脚下，默不作声。

中年妇人仰起头，怨毒地看了一眼念安，继续朝着半空哽咽道：“老天爷啊，我家男人一直行善积德，正直老实，从来没有干过一件坏事。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遇到了这么个灾星，白白失去了一条胳膊，至今昏迷不醒！苦了我和两岁半的孩子，今后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凄厉的哭声回荡在冷清的院落中，屋内又传来了婴儿的啼闹和一两声剧烈的咳嗽，中年妇人神情中似乎也多了一丝烦躁，止住了哭腔，起身冷冷地说道：“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言罢，便不再理会念安，拿起破油灯走进木屋，狠狠关上了房门。

轰！ 突然天空惊雷乍现，沉寂的秋夜下起了绵绵细雨，念安面色煞白，却依旧低着头站在原地。

紧握的双手颤抖得更加强烈，也不知是泪水还是冰雨，一滴滴浑浊的水珠从念安的脸庞悄然滑落，在冰冷的石阶上溅起了细细的水花。

似乎中了魔怔，念安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妇人的话语，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望着眼前熄灯灭烛的木屋，少年唯有深深鞠了一个躬，才转头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向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