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奇怪的男人36(1 / 2)

  傅家对于这些穷苦害病之人,一向不急于追讨,若实在穷困,就直接免了药钱。但张大洪总会将欠款尽力还上。在赵蘅印象里,这实在是个老实又苦命的人。

  可见他如今竟也拿假药骗人,赵蘅觉得心寒气怒,“你母亲一向为人温厚,若是知道你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怎么想?你就不怕她被你气得病情加剧吗?”

  没想到一提老母,张大洪顿时眼圈发红,“她、她老人家……”

  赵蘅看到他那表情,心有所感,“怎么,难道……”

  张大洪的母亲冬天里过世了。为了替他娘亲筹一份棺材,收敛尸体,他才想到这个法子。

  “我也知道我这么干不行,以后观音娘娘是要拿雷劈我的,可少夫人,我娘,我娘她这辈子受了太多苦了,我不能——”张大洪狠狠往脸上抹了一把,仿佛也恨极了自己,“我总不能让她到死都没有个能安生的地方……”

  半山亭里只听到胖男人低低的啜泣。

  赵蘅半晌无话,片刻,叹口气,道:“这秧参傅家收了,你到柜上带个口信,就说在兰心寺上遇到过我,让柜上多给点钱,够你给母亲好好收敛一下了。”

  又道:“我知道至亲之人的死痛,旁人不管说什么劝慰的话,都显得很便宜。但你别忘了,你母亲死后你自己的人生还很长。你总不能连自己以后的日子都不顾了。”

  张大洪流着眼泪,感谢地离开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原来,你是傅家养心药堂的少夫人。”

  她回头一看,那白衣男子竟还没有离开。从亭柱后踱出来,显然是把刚才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在耳里。

  他看着赵蘅,点点头,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前因后果:“怪不得,怪不得你让我到那个地方去买药。”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过来让赵蘅听到。

  话里的意思很不好听。

  赵蘅知道他就是故意让她听到的,但她脸上全然没有被误会徇私的愤怒,正言道:“我让你到傅家药铺,不是因为我是傅家药铺的夫人,是因为傅家的药材就是最好,价格也最合适的。你又是个外乡人,要是没有牙人引带,买药就很容易受欺,但傅家从不会做这种事情。就算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告诉你去养心药堂。”

  话里那股坦荡正直,把男子逗笑了,“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徇私吗?”

  “为什么要担心这种事情?我问心无愧,知道我说的是该说的话,这就够了。”

  “那你怎么不当着我的面拆穿那个男人?”

  赵蘅有些不耐了,“我拆穿他又不是为了自己出风头,没必要闹得天下皆知。”

  她忽然有种感觉,这人像是学堂里一个循循善诱的先生,一句一句试探她的想法,印证他心中的答案。“你究竟什么人,你是要买药的吗?”

  那男子笑着朝她做了个揖,“我的确是要买药的,这位娘子能不能替我带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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