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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再一看沈敬月,又没什么区别,依然是笑盈盈的,依然是那个脾气柔软的公主。

当天,沈敬月让宫人做蜜渍梅花,自己没有再碰一朵梅花。

晚上,沈敬月让兰絮磨墨。

她写着一封信,写完后,还示意兰絮看一眼,笑着问她:“好看吗?”

兰絮:“……还行。”

本来就是繁体字了,沈敬月却还在纸张上涂涂改改,字如顽童所出,得很仔细辨别,才能看懂。

一国公主的字,这么丑的啊。

她又自信起来了。

夜里,她那一睡就和全世界隔绝的毛病又犯了。

却隐隐嗅到一点梅花的暗香。

隔天,兰絮睡得好好的,外头有脚步奔忙。

系统叫兰絮:“好像出事了。”

兰絮揉揉眼睛:“什么事?”

系统:“我也不清楚,不过昨晚,公主那边的窗户,好像有打开。”

可惜兰絮和公主那,还隔着一道隔断碧纱橱,系统探不到。

该不会有人暗杀公主?

女主被杀这还了得,兰絮一下子清醒过来,还好沈敬月在里面说:“兰絮,你问问外面怎么了。”

兰絮松口气。

她开门,侯在外头宫女脸色很不好看:“你去告诉殿下,整片梅花林,全都……”

兰絮:“全都怎么了?”

宫女:“被毁完了。”

得知这件事,沈敬月也急急忙忙,早膳都没吃,就去看梅花了。

兰絮跟着过去。

整片梅花林,主要是枝叶遭殃,被毁得乱七八糟,比台风过境还可怜,落了满地的蜡梅。

太监已经看过了,说:“回公主殿下,昨晚下了大雪,盖住了声音,我们今天才发现……”

沈敬月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失魂落魄:“怎么会这样?”

她捧着一朵花,埋葬到雪中,手指被冰雪冻得通红。

场上人见之,无不心疼她的。

兰絮怕她眼泪结冰,脸也要遭殃,递去了手帕,沈敬月自顾自葬花,兰絮想了想,给她擦了下脸。

她没有躲开,她也就顺手把她眼泪擦完了。

她看看四周,没有发现春风。

葬了几朵花,沈敬月让几个太监,收拾梅花林:“它们已经都这样了,不如把树都砍了,落了个干干净净。”

又有一个宫女大叫着跑过来,神色惊惶:“死、死人了!”

几人皆一惊。

刚刚宫女打水,却发现轱辘很沉,拉不上来,叫来别人一起拉,就看一个宫女死在里面,都结冰了。

居然是春风。

兰絮有点奇怪。

春风那种性格,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只不过,春风走得挺安详,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就是身体扭成一团,都僵硬掉了,和她安详的脸比起来,诡异得要命。

宫女们都不敢上前。

沈敬月却是最镇静的,或许她见过很多死人,对尸体已经没有感觉了。

她用袖子挡挡口鼻,叹息,说:“把她搬下去吧。”

兰絮眼尖地发现,春风腰上别着纸,指着它问:“那是信?”

太监立刻把结冰的信,从她腰上扯下来。

看沈敬月点点头,太监小心地展开纸。

仔细辨别,认出几个字,把信呈给沈敬月,他道:“殿下,那梅林就是春风破坏的,她说是看不得殿下被奸佞纠缠,畏罪自杀了!”

兰絮:“……”

谁是奸佞啊,她吗?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封信。

好眼熟的信啊。

她还没失忆,就在昨天,沈敬月写完后,还问她好不好看。

原来竟然是模仿春风的笔迹,给她伪造死亡理由?

兰絮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敬月,沈敬月眼角哭得红红的,似乎没什么力气,柔柔地往她身上一靠。

她看了她一眼,伤心地说:“春风真傻,这下,真落了个干干净净。”

兰絮:“……”

她又想起系统说,沈敬月半夜开过窗,脑海里浮现沈敬月扛着斧头跳窗的样子。

不可能,肯定哪里出错了,她根本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娇啼的弱女子,和那个扛斧砍树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然而事实板上钉钉。

更夸张的是,沈敬月没打算跟她掩饰,叫她去看信,就是摊牌了。

不是,傻白甜的到底是谁啊?

是她啊!

兰絮终于消化完这个事实,跟系统说:“所以说,在沈氏皇族一群疯子里面,沈敬月能活下来,不是靠女主光环。”

“她好像也有点病。”

系统爆哭:“咋整啊宿主,神经病身边好危险啊!这个任务怎么回事嘛!”

兰絮:“打不过,就加入。”

系统:“?”

兰絮深深看了一眼娇弱的沈敬月。

不对,她怎么总下意识觉得沈敬月娇弱呢,她才十四岁,体格却和自己差不了多少,手长腿长,这样的体型,以后至少还能长几寸。

所以,沈敬月拿着斧头,奔赴梅林,她就是——

梅林战神!

回到房中,沈敬月捧着一杯热茶,一个大早被风吹,还受到惊吓,她鼻头有点红,面庞当如娇花鲜嫩。

水光润泽的双眼,却一直盯着兰絮。

梅花林确实是他令人毁掉的。

那一瞬,他站在雪中,心情很畅快,浑身热血沸腾,就算穿着单衣,也感觉不到任何寒意。

梅林被弄脏,那就全砍了。

是的,他不止要针对罪魁祸首,自己的东西毁起来,也毫不留情。

他要看看兰絮的反应。

他从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但也确实,第一次见兰絮这种人。

她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堆的雪人,除了雪,再没有任何东西。

世人皆摆脱不了七情六欲,沈敬月眼看四任皇帝沉浮,早就明白,人永远是欲望的奴隶,而兰絮的七情六欲比较特殊。

她只想吃只想睡,就像雪人,只会凝固,或者融化。

浅显得让人不忍深探,只怕她说出最大的愿望,是能吃能睡。

他对她充满好奇,前几天就在夜里,伸手触碰过她,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实的人。

可是,这个雪人不冰。

刚刚在外面,靠在兰絮身上,沈敬月觉得,她暖暖的。

他抓着兰絮的目光,不放过她眼底任何的情绪。

果然,知道人是自己杀的,她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她对他是恐惧,还会是困惑不解?亦或者试图说教?

沈敬月低头喝茶。

他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语气却还是忧愁的:“可惜那些树了。”

却看兰絮终于整理好复杂的情绪,她压低声音,开口:“公主,下次去砍树,叫我吧。”

沈敬月:“……”

兰絮纠结地伸出两根手指:“我可以帮你砍两棵。多一点就不行了,会累死的。”

沈敬月:“……”

沈敬月突然娇娇地笑了。

她抬起袖子,遮住嘴巴,双眼弯弯,眼尾好像藏着一个小钩子,一下一下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兰絮缓缓收回两根手指。

“且慢,”沈敬月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把自己的手,展示在兰絮面前,“喏,你看看。”

她手掌稍微比兰絮的大点,但比例很好,手指长,掌心瘦削,指腹白白嫩嫩,一看就是不沾阳春水。

接到沈敬月的指令,兰絮看了好一会儿。

沈敬月:“你看出了什么?”

不管三七二十一,兰絮先拍马屁:“公主的手好看。”

沈敬月戳戳她额头:“呆子,那些树,不是我一个人砍的,我哪有那个力气。”

原来她是笑自己误会她一人砍树。

确实,沈敬月的手,除了写字磨出来的薄茧,没有半分用武的痕迹。

兰絮差点接受“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荒谬感,终于缓了过来。

她问:“殿下是有帮手么?”

沈敬月弯起嘴唇,露出可爱的笑:“对呀,以后,我会把你介绍给大家。”

人数还不少。

至于不是现在,想也知道,兰絮资历不够。

能获得女主的初步认可,兰絮对自己也充满认可,她点点头:“是了,砍树杀人的事,确实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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