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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韩家军竭力抵挡,临到凌晨,城门摇摇欲坠,胡人为防止被中原发现如何制作火器,看管火器极为严格,但连续几场战役后,他们也疲惫了。

陆声就等这个纰漏出现。

前方战场血色漫天,后方,几个小队人马,潜伏在夜色里。

兰絮、沈敬月和陆声,是一小分队的,他们都披着黑色的斗篷,躲在山石后面。

兰絮眨眨眼,聚精会神。

为了防止现在睡着,她下午睡了超久,现在很精神。

不管如何,确实第一次接触战务,她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拖后腿。

斥候查探完情况回来,道:“太子殿下,前面有一对落队的胡人小兵。”

陆声:“再等等。”

沈敬月不解:“等什么,杀了这队人,穿上胡人的衣服,不就可以离他们更近?”

众人愣了愣,对啊,怎么没想到呢。

也是胡人的火器太强,大家过于谨慎了。

听取沈敬月的建议,这些胡人很快死于他们刀下,仔细数了数,有一十七副能用的轻甲,够自己小队使用了。

所有人都换上,沈敬月观察了一下死去的胡人扎的发髻,给兰絮散了发扎好,自己也扎了一个。

非常完美。

陆声的侍从还在给他扎,他看得惊奇:“你莫不是学过?”

沈敬月嘲讽:“这不是有手就会的吗?”

郑国正在手忙脚乱弄发髻的士兵:“……”别这样,显得大家都很笨。

兰絮忍着笑,看来之前她问的时候,他还是很给她面子,还解释了一遍。

换好胡服,一群人趁夜色奔赴战场。

该说不说呢,男“女”主都在的情况,气运肯定有加成的,他们刚潜行没多久,就遇上一支小部队。

胡人小部分居然带了五把火器。

埋伏在路边的兰絮一行人,听了一耳朵叽里咕噜的胡话。

陆声麾下有会胡族语的人,翻译了一下,原来,这小部队是回收火器的。

胡人攻萧州时,韩家军在城楼放了很多箭,还是有持火器的胡人中箭而死的。

他们笃定,韩家军消耗太多,已经没有多少箭矢可以用了,将在一个时辰后攻城。

陆声:“就等一个时辰后,他们攻城之时,后方必定会守备空余……”

沈敬月:“你到底会不会打仗?之所以选择一个时辰后攻城,就是他们现在疲累了,需要休息,不趁现在去抢,就没机会了。”

幕僚们一想,其实陆沈各有道理,只是陆沉稳,沈激进。

只有兰絮知道,沈敬月只是心情不好,事事和陆声作对。

却也阴差阳错,陆声思索:“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就上。”

他们追上前面那小队,冲突一触即发!

兰絮缀在队伍后方,她不用积分,就不算战力,只能在远处,观察着整个局势。

刚刚抢胡服的战役,沈敬月没参加,他骑射了得,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战役。

他在众人里面,是一股“清流”,杀人毫无章法,简直乱劈乱砍,却刀刀中胡人要害。

很显然,他在享受刀下杀人的快乐。

兰絮就知道他会杀红了眼。

她眯起眼睛观察沈敬月四周,胡人失了先机,却还顽强抵抗着,其中一个胡人摸到了火器,拿到手里,将喇叭开口,对准沈敬月。

“咻——”

兰絮赶紧拿起哨子,用力一吹。

哨声如鸟鸣,传递在山谷中,郑国军士知道哨声不是吹给他们听的,于是一片混乱之中,只有沈敬月毫不犹豫回头,将手中之剑,朝身后贯过去!

那胡人还没发动火器,便被一把剑横空穿心。

不过,哨声也暴露了兰絮的位置。

后方的位置,一般是智谋,或者首领待的。

一时,两个骑马仓皇逃窜的胡人,猛地朝兰絮的方向追去。

兰絮:“!!!”

她果断引马转身跑,妈呀,追逐战真的很恐怖!

沈敬月也留意到了,他本不想让兰絮吹哨的,怪他杀红了眼,没有留意身后的动静。

他也骑马冲过去。

他稳住马匹,将身体完全挂在马的一侧,在路过一个胡人的尸体时,拔走他插在地上的刀,又迅速一个翻身,回到马匹上。

而此时,那胡人离兰絮越来越近。

他们雪亮的刀,在逼近她。

这一刻,沈敬月嗅到了喉管里的血腥味。

她说,他拿她当玩具,而当时,他反驳不得。

可现在他清楚地知道,他没有把她当玩具。

他没有把她当玩具!

而兰絮是郑国细作,她瞒着自己,有不少小秘密,她也曾被沈玙看上,现在还有陆声。

可沈敬月对玩具,必须有自己一套判断,得是干净无瑕的。

远到小时候,他喜欢的娃娃,被别的小孩碰了,他就把那个娃娃剪了,近到不久前,春风碰了他的梅花,他让人把整片梅花林砍了。

如果他认为兰絮是他的玩具,那按标准而言,兰絮早就脏了。

但他却清楚地明白,她不脏,她一点都不脏。

沈敬月心中得出这个回答,因为她不是娃娃,也不是梅花林,不是他的玩具。

她只是兰絮。

他就是喜欢她。

他又不是以慈悲为怀之人,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么好,只想把她捧在手里,除了喜欢,还能是什么。

沈敬月伏低身子,一踢马腹。

他先追上第一个胡人,胡人招架不住一招,就被他双手握着的刀,猛地劈开脑袋!

那把刀都卷刃了。

离兰絮更近的胡人回头看了眼,夜色中,沈敬月浑身浴血,犹如鬼魅。

那胡人吓破了胆。

这一泄气,胡人的马就跑慢了,沈敬月逼近胡人,用卷刃的刀,挡住他的攻击,接连砍了他五六下。

胡人摔下马。

终于,她没有危险了。

沈敬月从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里,喘出一口气,朝着兰絮喊:“絮絮,没事了!”

兰絮回头,勒住马。

她也用力喘着气,看清是沈敬月,眼角终于没忍住,溢出一滴滴泪珠,刚刚她确实吓得头皮发麻,只差边逃边哭边叫了。

战场真的可怕。

两人下马,用力拥抱着。

好一会儿,兰絮平复心绪,她拍拍一动不动的沈敬月的肩膀:“我没事,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战斗大概结束了,那两个追杀她的胡兵,也只是那小部队在苟延残喘。

沈敬月重重“唔”了声。

兰絮才发现,他刚刚趴在她肩头,是在偷偷地哭。

他整张脸都哭得湿漉漉的,眼圈、鼻子发红,又娇又可怜的。

被她发现后,他别开脸蛋,本来想用袖子擦眼泪,看到袖子上都是血,又擦不下手,太脏了。

正当他纠结之时,兰絮用自己干净的袖子,给他擦擦眼泪。

沈敬月闭眼让她擦泪,濡湿的长睫颤抖着,嘴里抱怨:“你不是说,不让我哭么?”

兰絮:“那好吧,现在允许你哭一下。”

沈敬月:“……用你管。”

两人相互扶着站起来,沈敬月的马跪在地上起不来,累惨了,得让它休息一下。

还好兰絮的马没什么大事,两人坐上这匹马,慢慢走回去。

“有五把火器,够研究的了。”沈敬月抿抿唇,话语里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

早在看到火器图时,他就充满了兴趣。

兰絮想起这小子不同寻常的学习能力:“你肯定能改出新的火器。”

现在这种火器,她看了下,真要和现代比,差得远呢,刚刚那要用火器打沈敬月的胡人,就是在装弹时被沈敬月一剑戳死的。

被夸了,沈敬月脸颊微红,心又想泡了蜜汁儿似的,甜得慌。

他自己这几日,因为兰絮的态度,是一会儿身处天庭,飘飘欲仙,一会儿身处阎罗殿,滚油浇心。

可就是,克制不住。

沈敬月还是不想放弃。

他忍住脸红,正声说:“你若……愿意和我一起,我就弄出最好的火器给你玩。”

兰絮:“我不想玩。”枪不在咸鱼的食谱上。

沈敬月好没面子,他咬牙切齿:“那就弄出最好的火器打死你。”

兰絮:“那你打死我吧。”

沈敬月:“……”

“好,我一定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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