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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响起一道聒噪的声音。

刺的关不渡的耳膜都生疼生疼,他扭头一看,自己房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屎黄色的大狗狗,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此刻阴恻恻的盯着自己。

察觉关不渡看过来,天勾立刻昂首挺胸,展示自己威风凛凛的气度。

可惜,关不渡下一秒就收回了视线,又闭上了眼睛,淡淡道:“出去。”

出,出去?

天勾张大了狗嘴,立刻蹦跶到关不渡的身旁,将柔软的床踩出一个一个梅花印子。

【你有没有搞错!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不好奇自己为......】

“不好奇。”

【你就不好奇我......】

“不好奇。”

【你就不好......】

“不好奇。”

天勾龇牙咧嘴,愤怒一吼,【本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呢!就算你真的不好奇,好歹也听本大人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再回答啊!真的!真的!真的!太不讨人喜欢了!】

想想自己上一任的‘观测对象’,天勾觉得秦随风简直都是自己的小天使!

起码他会好好听自己说话啊喂!

关不渡深深吸了一口,淡漠的嗓音终于响起,他说:“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自己现在‘死而复生’恐怕和你有关,至于具体的经过,我投海的时候也听清了,我有脑子有记忆力,不需要再听一遍废话。”

【废?废话?】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天勾一听,立刻昂首挺胸,一副‘真拿你没办法,你求求我还是能给你解答’的表情。

关不渡顿了顿,终于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看我哪里像是舔狗,你要真的想找舔狗,门外那个才是。”

没错,明明邢舟才是他的舔狗。

至于自己,和舔狗一个字也没有关系,不!半半个字也没有关系。

【嘿嘿嘿......】

天勾饱含深意的邪魅一笑,【你不要怀疑本大爷的眼力,门外那个可不是舔狗,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哪怕重来千遍万遍,他都只会走这么一条路。】

【但是你呢?】

【他不迷茫,你迷茫。】

【你救光月,迷茫,你按照自己的意愿对关月好,迷茫,甚至你表面上因为光月与其他人为敌,更不惜手染血腥,还迷茫,你所谓的投海自尽,不过是不想面对自己选择的失败,更迷茫......】

【嘎嘎嘎,你这二十多年究竟在活个什么啊?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关不渡微微睁大了眼眸,耳边的笑声不断,可是他却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内心有一丝丝的愤怒,这在以往从未有过。

他在愤怒什么?

在愤怒什么?

大约是里面的狗叫声太大,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还有一道凌乱的脚步声。

邢舟推门而进,哪怕在这么急切的心情之下,他依旧将声音控制在一个合理的分贝,似乎是怕打扰里面的人。

邢舟惊疑不定的目光先是落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关不渡身上,对上一双漆如点墨的眸子,心脏一跳,连声音都颤抖几分。

“关爷!您醒来了,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邢舟连忙半蹲在床边,一只手想要触碰关不渡,又怕惊扰着什么,只能停留在虚空中。

关不渡打量这个人,这才发现对方的衣服居然还是那天晚上去凌海酒店的一套,从未换过,有些褶皱还有脚印。

额前用发胶固定的头发此刻凌乱蓬松,原本俊美轻佻的面孔上,有好几块儿青紫淤青,眼底琥珀色的眸子还残留着些阴鸷和疯狂,眼底一片青黑,仿佛从未好眠过。

但在关不渡看过来的时候,立刻阴霾消散,顾不得伪装,全是对他的担忧和情愫。

关不渡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停了一拍,然后继续向往常一般跳动,仿佛刚刚是错觉。

他低垂眼眸,其实是在深思。

但在邢舟眼里,以为关不渡哪里不舒服了,他慌了,“关爷!是不是还是很痛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是止疼剂有副作用,我......我这就去叫医生来!”

邢舟刚一转身,身子却僵住了,一双冰凉的手拉住了他的指尖,明明如此冰冷的温度,却有一股暖流顺着到他的心脏,然后点燃全身。

关不渡拉住对方,嗓音有些沙哑,“不用了,邢舟,我睡了几天?”

邢舟立刻反握住关不渡的手,小心翼翼的捧在自己的手心,想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他说,“关爷,您睡了三天了。”

原来都三天了,关不渡随即立刻问道:“光月呢?”

邢舟嘴角一抽,似乎用后槽牙狠狠咬着自己的口腔里的肉,这才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笑着问道:“谁?”

关不渡依旧默默看着邢舟。

死而复生后,终于真正留意这个身边跟了他六年的工具人,才发觉看破对方用于伪装的固定笑容,原来背地里这么多的小动作和小情绪。

就像邢舟了解关不渡一样,关不渡怎么也对自己身边的人有个大体的认知。

他知道依照邢舟的习惯,对方早就将光月查的一清二楚,事无巨细,说不定连光月家的祖坟都被他扒出来了。

关不渡没有戳穿对方,鲜少耐心地问道:“就是那个中心的人。”

邢舟这才似乎反应过来,特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原来是那个捅伤关爷的人!”

“关爷您放心,这人我早就关押好了,您想怎么处置都行!不论是走官方,还是走底下,我都不会让伤了关爷您的人好过。”

关不渡忽然觉得邢舟有点意思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这么会装。

如果不是邢舟在他面前装的这么优秀,这么完美,他何必舍近求远,偏偏救了光月呢。

关不渡忽然明白了。

自己在第一世的时候,之所以会救光月,绝不是因为外界传言所说,什么他看上了一个低贱卑微的中心娃娃,情深不悔,为爱疯魔之类的。

他真正看上的,是光月眼中燃烧飞腾的恨意,连绵不休的情绪,让他如死寂一般冰冷尘封的内心,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忽然害怕了。

难道自己就这么无知无觉的活过这一生吗?

在别人刚刚开始懂得何为生命的时候,自己却已经要面临死亡!

他有些不甘心。

所以将光月留在自己的身边,满足对方的一切需求,想着自己也许会明白什么是生命,什么是感情,什么又是不休的恨意,什么又是缠绵的......

可惜,他似乎选择错了人。

他忽略了光月过往的经历,对方早就是个人间徘徊的行尸走肉,势必会拖着自己一同下地狱,被地狱里的烈火焚烧,烧的灰都不剩下。

想通关节后,关不渡抬眸,看向一脸紧张的邢舟,说道:“放了他吧,我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了,也别让任何人对他动手。”

邢舟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关爷,您的意思是......”

难道真的是姓宫的所说,关不渡看上那个小玩意儿了?

就在邢舟内心痛苦纠结万分,想着要不要搞死对方的时候,就听道关不渡又说:

“邢舟,你处理一下这个事情吧,给他找个工作,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单另给我说了......”

“我相信你。”

邢舟猛地抬头。

他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毫无所觉的点了点头,然后浑身都亲飘飘的,出了房间后,有一种不知自己是谁,自己在那里的感觉。

满脑子只有关不渡的那句话: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关爷相信我!

关不渡相信邢舟!!!

六年了,原来在关不渡心底最相信的人,还是我!

颓靡了好几天的邢舟,此刻脚步都是飘着的,他立刻去到关宅的客房,然后将穿了好几天都有些味道的衣服脱下来,动作一顿。

糟了,他刚刚不会就是穿成这样邋遢的样子去见关不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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