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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靠着墙重重的喘息，勉强压住呕吐的欲望，腿脚发软的滑到地上。

麻木的手脚温度回流，他把头埋在膝盖上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会儿，这才觉得缓和了些。

他筋疲力尽的摸出手机告诉了莫荻这边的情况。

自己从六楼往下，莫荻从二楼往上，这样在四楼会和，天亮之前摸清实验楼的情况。

栖迟发完消息后摸摸索索的扶着墙站了起来，他打开手电一间间看过走廊上的门牌，推开最角落里的一间办公室走了进去。

娃娃脸小朱警官差点被自己上司的低气压冻死，默默往前挪了两步观察面前大楼门口这个明显被暴力破坏的门锁，那手法非常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个老手。

说来这个地方也真是奇怪，偌大的实验楼专属大院，只绕过了一个保安亭就畅通无阻的到了大楼，连个巡逻的都没有。

不过……

小朱摸了摸腰间最新申请的92式手枪和重重的两个新弹夹，莫名又想起了魏思远的话，遇上那个男孩儿有那么危险吗？

莫荻推开门，习惯性的看向监控所在位置，他观察力十分敏锐，立刻注意到无论是显露出来或是刻意隐藏的摄像头都处于故障状态。

但是他并不敢放松，刚刚栖迟在短信里说，电梯里遇见了那种东西。

想到这里他就气的牙疼，小破孩儿先斩后奏这一招玩儿的特别熟练，人都已经进去了才知道发个信息。

那么急着找死到底是为了什么？唐溱？

他被自己酸的一愣，连忙赶走脑海中那个讨人厌的玩意儿。

娃娃脸跟在他身后，同样举着92手枪按住电梯，有点不安的问：“队长，这……咱没申请搜查令啊……”

莫荻：“......”

他不想搭理这个弱智。

栖迟在短信里叮嘱他们不要走电梯，遇到不寻常的地方先打再说，但是……

莫荻紧盯着停在六楼的电梯一层层的往下移动，夜间无人，不需等待，电梯下的很快，发出叮的一声。

单扇电梯门向一侧滑去，电梯里空空荡荡，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东西。

莫荻收起手枪，给满脸紧张但难掩兴奋的小新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注意警戒，先一步迈上了电梯，按亮了二楼楼层。

这应该是某个研究员的独立办公室，空间很大，装饰十分精美，里间是中式风格的实木办公桌，外边是一组真皮沙发，中间用大面积的黄梨木制博古架作为格挡，将整间办公室分成了两个部分。

栖迟两眼放光的趴在一只南宋的官窑粉青釉纸椎瓶前看了好一会儿，想到楼下莫荻已经到了，只好恋恋不舍的去办正事。

这位研究员地位应该不低，办公室位置位于走廊尽头最僻静的地方，办公桌上很干净，这人没有随便乱放东西的习惯。

栖迟用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熟门熟路的撬开抽屉，里边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皱眉在这间办公室里绕了一圈，手电灯光扫过书架一个角落，瞬间目光一凝，书架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摆了一个相框。

照片里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很好看的青年合影，这个青年……

栖迟打开手机翻出一篇旧报道，细细的对比。

这照片里笑的温文的青年与报道里与女学生纠缠在一起的高中老师面容重叠了起来，这是他来学校后第一次找到关于司昇闻的蛛丝马迹。

他拿起相框，想检查一下后边是否有什么线索，却听到咔哒的一声轻响。

栖迟倏然回头，办公室里并无任何异样，仿佛刚刚的响动只是错觉。

生物楼十分安静，栖迟细微的喘息声都清晰可闻，刚刚那声轻响绝对不会是错觉。

穿过博古架，不到两米距离处是会客沙发，大块完整的柔软兽皮地毯上放置着黑色大理石茶几，窗外惨白的月光投在上面，反射出栖迟苍白的脸。

这种氛围实在是太适合闹鬼了，假如这是国产鬼片的拍摄现场，大约会在栖迟凝视桌面影像时身后突然出现个鬼，或者从大理石桌面突然爬出个鬼，再或者住在电视机里的贞子姐姐也出来凑个热闹……

栖迟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欲哭无泪，空气依然安静，栖迟定了定神，手机打开，播放音乐Come and get your love.

星爵舞步在脑海里无限刷屏，栖迟蹲下，带着手套敲了敲大理石桌面，大约是因为刚刚不小心触碰到了哪个机关，从上边敲击桌体有很明显的中空感。

突然，看似浑然一体，能一眼看穿底部的半透明大理石桌面在试探的敲击下分开一道缝隙，栖迟小心的掰开缝隙，果然是一处暗格。

一份尘封了多年的文件展现在了栖迟眼前。

第12章

小朱警官开始考虑自己回警校回炉重造的可能性，他战战兢兢的从一楼和队长爬到了四楼，经历了无数实验用的惨死猴子兔子小白鼠、解剖台上解剖到一半的尸体、竖直固定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标本，和架子上展览馆似的数不清的脏器排列，最终和队长一无所获的爬到了四楼。

在此过程中一直处于心理素质崩塌、重建再崩塌的死循环，来之前强大的心理建设和准备大干一场的兴奋全部被碾压成齑粉，还是那种扔在高速公路上被重型货车往返一百次的碾压。

踏上四楼太平间的时候小朱警官整个人都还处在应激状态——被三楼静静立在他身后的人体标本吓得，他刚在三楼某实验室，开着手电一转头，正好与一站立在福尔马林里的尸兄脸贴脸。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场任务，如果不是队长一直波澜不惊的在他身边，他估计早就吓尿了。

莫荻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扣在扳机上，保险栓已经拉开，随时保持允许射击的状态。

尽管气栖迟先斩后奏的半夜摸进这个莫名其妙的实验楼，但走到现在他也明白了小孩儿来这里的原因所在，这里处处透着一股诡异。

莫荻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正常的生物实验楼里人体标本会这么多吗？

国家对尸体的把控十分严格，正常的研究机构的尸体标本非常宝贵，绝对不是这样随意放在实验室，在福尔马林池里泡上一排。

他们的尸源在哪儿？研究的项目是什么？

从进到楼里开始，四周就是一片死寂，是那种让耳部神经产生焦虑感的静，连作战靴踩踏在光滑地板上的轻微落地声都变得吵闹无比。

在绝对安静的情况下，人会从心底产生一种烦躁感，对周围环境感觉到强烈的不安和焦躁，莫荻皱着锋利的眉峰，就连他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也难免产生焦躁，不知道小孩儿现在怎么样了。

四楼一整层都没有办公室，只有电梯门口有个登记台似的桌子，上边两张表格，简陋的可怜。

桌子后是一个大房间，冰冷的金属门闭合的严丝合缝，用金属插销紧紧销着，从窗口往里看可以看到一张张蒙着白色尸布的停尸床，偶有几张微微隆起，证明上面有尸体停放。

成片的床后是一排高高的金属柜子，抽屉似的格子关得严严实实，这是储存尸体用的。

这么大规模的太平间他只在殡仪馆见过，就连三级医院的太平间都比这逊色的多。

莫荻用手电往里照了一圈，没有任何响动和异样。

小朱喉口发干，紧张的全身发抖，跟着看了一眼太平间，赶紧收回目光，说话都带着颤音：“队……队长，这一整层楼都是太平间，这得装多少死人啊？”

莫荻摇了摇头，冷肃的脸上闪过凝重，见着栖迟的时候就做好了这次案子不简单的心理准备，倒是没想到能碰上这茬儿。

小朱突然扯了扯莫荻的衣角，本就压得很低的声音更低了，几乎用气音带着哭腔的说：“队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莫荻面色一冷，显然也听到了响动。

抬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拉着小朱隐入黑暗，声音越来越近，杂乱的走路声从楼梯口传来，刚刚那声音也清晰了起来。

莫荻：“……”

如果没听错，这欢快的音乐声是星爵舞曲？

几束手电光四处乱照，杂乱的人声夹杂着脚步声停在了太平间门口，有个姑娘带着哭腔道：“我们真的只是开玩笑的，他不会有事的。”

莫荻小心的侧头看去，只见一群尚穿着校服的学生围在一起，样子慌乱。

而那个倚着电梯旁边墙壁，面无表情敲手机聊天的，正是停尸房公放嗨曲的栖迟，那边欢乐与恐怖交织，画风十分醉人。

莫荻：“……”